古人常言氣節(jié)二字,無論是路放翁"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的悲哀,還是文天祥"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悲壯。
皆是世人眼中最值歌頌傳揚(yáng)的美好品德,可偏偏,家國大義面前,總有人如同湯鍋中的老鼠,因一己之私背叛立場,出賣良心,以同僚性命換取權(quán)力和地位,令后人無比唾棄。
而叛國者中最出名的當(dāng)屬宋代秦檜,千余年光陰流轉(zhuǎn),他依舊跪在岳飛墓前,受萬萬人指責(zé)咒罵。
或有人會說,秦檜真慘,幾個世紀(jì)過去,人們?nèi)匀晃赐谋氨?。其?shí),縱觀華夏五千年,秦檜可稱不上最慘叛國者,因?yàn)樽顟K那人,不只自己遭唾罵,而且子孫同樣受牽連,六百余年,兩個朝代的帝王都禁此人后代出仕為官。這個人便是宋代宰相留夢炎。
一、宋代宰相
留夢炎出生在一二一九年,那年正是南宋嘉定十二年,亦是蒙古太祖十三年,蒙古人的鐵騎剛剛踏平西遼,朝著花剌子模而去。
從有關(guān)留夢炎的寥寥記載中可以窺見,此人少年好學(xué),聰穎非常,是一位天天向上的好學(xué)子,心中仍存家國天下,頗為在意個人名節(jié)。那時的他日日努力讀書,只為考取功名,實(shí)現(xiàn)心中抱負(fù)。
然而終究人心善變,一切變化出現(xiàn)在留夢炎如愿走入仕途那一刻。他是宋朝甲辰科狀元,最初官拜宗正少卿,其后歷經(jīng)秘閣修撰、吏部右侍郎等官職,至宣奉大臣、端明殿大學(xué)士。
德佑元年,南宋恭帝趙?剛剛登上皇位不久,留夢炎即升任至同知樞密院和參知政事,又旋拜右相,兼任樞密使,總管宋朝廷各路軍馬,可謂是一步登天,躍居萬萬人之上的權(quán)貴。
彼時小皇帝趙?僅僅三四歲,朝政把持在謝太后手中,加上賈似道失勢、陳宜中膽小棄官等事,朝野上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心有不安。
而原本應(yīng)當(dāng)整頓局面、安撫官員的新任右相留夢炎卻做出了一個令世人震驚的舉動,他在元軍攻勢迅猛,家國風(fēng)雨飄搖,即將不保之際,竟臨陣逃脫,縮在家中稱病不肯出。
朝野上下嘩然,謝太后無奈,只得親自登門懇請留夢炎再次出仕,留夢炎才勉勉強(qiáng)強(qiáng)同意擔(dān)任左相一職。不過可以猜測到,面對劣勢局面的宋朝廷,留夢炎肯定早有放棄之心,讀圣賢書長大的他,并不愿以身殉國,和宋朝廷共存亡。
所以,德佑二年元軍攻至杭州時,一心保己命的留夢炎再次棄官逃跑,丟下萬千軍民,躲在衡州不理睬朝廷兩次征召。
至當(dāng)年九月,元兵攻至衡州大門外,留夢炎不出意外地大開城門,率兵將以南宋故相的身份向元人投降,背叛了宋朝廷。
當(dāng)然,倘若留夢炎只是降元,恐怕也不會受世人唾罵六百余年,壞就壞在,留夢炎此人卑鄙無恥到竟然出賣犧牲了自己昔日同僚,絲毫不念舊情,令人甚是不齒膽寒。
二、元朝降將
留夢炎投降元朝后,果然如他所愿,保全了性命,并得到元帝忽必烈的獎賞,在元朝廷當(dāng)了個小官。不久,一心為宋朝廷的文天祥被俘,忽必烈十分欣賞此人才華、敬重他的氣節(jié),所以想要招降文天祥。
可偏偏,文天祥是一個心懷家國大義之人,面對忽必烈的威逼利誘和嚴(yán)厲酷刑皆未動搖,由此令忽必烈非常頭痛。
在此局面下,有降元宋臣感念曾經(jīng)和文天祥同朝為官的情誼,出面勸說忽必烈放文天祥出家為道士??删驮诤霰亓倚膭又H,偶然聞聽此事的留夢炎卻以一言阻止了忽必烈,葬送了文天祥的性命。
他對忽必烈說,您若是把文天祥放走了,他肯定會號召江南義士團(tuán)結(jié)起來抵抗您,如此一來,豈不是留有后患?
此話一出,滿心招攬文天祥的忽必烈立刻清醒,當(dāng)即堅(jiān)定斬草除根的念頭,命人奪取了文天祥的性命。
文天祥死后,宋人震驚,皆紛紛咒罵留夢炎的卑鄙,甚至連帶著忽必烈,也因此事對留夢炎心生隔閡,即便允他為官,亦未再重用于他。
便是兩版《元史》書上,同樣無屬于留夢炎的傳記,可見世人對他的痛恨和唾棄。
那留夢炎緣何一定要奪文天祥的性命?難道僅是由于他對元朝廷的忠心?其實(shí)不然,歸根結(jié)底還是來自文天祥的一首詩。
此詩作于留夢炎投元之際,以"龍首黃扉真一夢,夢回何面見江東"來諷刺留夢炎的背叛,恐在留夢炎心中早已留下仇恨的種子,故而當(dāng)他有能力致文天祥死地,自然會選擇一報怨恨,畢竟留夢炎可非什么大義之人。
三、后世罵名
此后,因留夢炎的短見和狹小心胸,令他在漫長歲月里始終留有罵名。不只元人唾棄他,不肯把他寫入元史書上,明清兩代的皇帝和文人亦都十分厭惡留夢炎的為人,同樣未在史冊上留下他的名字。
又如前文所言,他的卑鄙作風(fēng)嚴(yán)重影響了他的子孫后代,讓那些只是出自他血脈的無辜之人,受祖宗牽連,不能在明清兩代出仕為官,導(dǎo)致家境漸漸落魄,無比心酸。
譬如朱元璋、愛新覺羅弘歷等帝王,紛紛直言要求,但凡兩浙子弟參加科舉前,都要提前寫下一封保證書,道明自己不是留夢炎子孫,方能獲取科舉資格。
如此一來,留夢炎的大名在兩浙學(xué)子中更是處于唾罵范圍,甚至有兩浙人公開表示兩浙以有留夢炎此人為恥,留夢炎實(shí)屬兩浙之羞也。
所以說,做人呢,最重要的還是遵從道義,堅(jiān)守家國,否則只會遺臭萬年。就像林則徐所說,只要于家國有益,即便拋卻個人生命,也一定要去做,怎能由于一時膽怯而逃避,如此豈非愧對國家昔日于你的庇護(hù)和教育?
我們雖然多數(shù)僅是平凡百姓,但蟻多可撼象,只要萬眾一心,團(tuán)結(jié)起來,必定能戰(zhàn)勝所有困難,擺脫全部危機(jī),不是嗎?
文/南宮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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