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206年,鐵木真以橫掃八荒之勢、氣吞寰宇之心,一統(tǒng)蒙古諸部,即“大蒙古國”皇帝位,上尊號曰“成吉思汗”,成吉思汗統(tǒng)一蒙古諸部后,彎刀所向無不摧枯拉朽,西夏、金國、花剌子模在蒙古騎兵雷霆萬鈞的攻勢下紛紛敗北。
尤其是第一次由成吉思汗主導的蒙古西征,更是以金戈鐵馬的氣勢滅西遼、掃欽察、蕩花剌子模,曾經(jīng)威名赫赫的花剌子模在蒙古鐵蹄的蹂躪下灰飛煙滅,花剌子模國王驚慌失措,西逃欽察,速不臺、哲別等人在成吉思汗的詔諭下,更是一路追擊勢如破竹,殺得阿羅斯(俄羅斯)片甲不留。
然而,相較于東歐戰(zhàn)場的節(jié)節(jié)勝利,成吉思汗南征印度的宏圖偉業(yè)卻中道折戟。成吉思汗沒能拿下印度,倒不是因為出師不利,相反,成吉思汗起初進軍印度時,一路打得順風順水,當他聽說哲別等人掃平欽察后,更是堅定了將印度納入“蒙古帝國”的構想,但最后成吉思汗在沒有兵敗的情況下,卻主動撤離了印度,這又是怎么回事呢?
一切還得從成吉思汗追擊花剌子模的王子扎蘭丁說起。
公元1221年,蒙古大軍征服花剌子模絕大多數(shù)地區(qū)后,花剌子模的敗亡已成定局,花剌子模國王摩訶末在蒙古大軍的追殺下倉皇逃到了海島上后驚恐病逝。
摩訶末雖然個“狗熊”,可他有個兒子卻實實在在是條漢子,這個兒子就是花剌子模的太子扎蘭丁。面對當時實力強勁的蒙古騎兵和兵敗如山倒的扎心態(tài)勢,扎蘭丁組織起了一支六萬人的軍隊與成吉思汗的蒙古騎兵大戰(zhàn)于興都庫什山腳下的八魯灣川。
此役,扎蘭丁斬殺蒙古大軍1.5萬人,三萬蒙古騎兵潰不成軍,八魯灣川慘敗也由此成為成吉思汗西征以來的第一大敗仗,扎蘭丁的勝利消息傳播到中亞地區(qū)后,多地相繼爆發(fā)了暴動,可以說,當時扎蘭丁一度大有扭轉(zhuǎn)頹勢的跡象。
然而,由于扎蘭丁帳下兩名部將素有仇怨,扎蘭丁所統(tǒng)率的軍隊四分五裂,成吉思汗抓住戰(zhàn)機在印度河畔將其所統(tǒng)三萬人的部隊打得落花流水。
大勢已去的扎蘭丁慌亂之下,只得率領4000人的士卒繼續(xù)南逃,為了追擊扎蘭丁,也為了趁勢將印度納入蒙古帝國的范圍,成吉思汗于次年春天繼續(xù)追擊扎蘭丁,當成吉思汗的蒙古鐵蹄深入印度后,眨眼間印度也進入了炎炎夏日,酷暑難耐的濕熱氣候讓縱橫天下的蒙古鐵騎怨聲載道。
當時統(tǒng)治印度的是德里蘇丹國,成吉思汗的蒙古大軍雖然暴露出了水土不服的征候,然而就戰(zhàn)斗力來說,顯然,德里蘇丹國壓根兒就不是蒙古大軍的對手。
可就在成吉思汗率軍追至印度河時,蒙古大軍卻停下了繼續(xù)南下的腳步,關于躑躅不前的原因,《元史·耶律楚材》記載的原因是:
“帝至東印度,駐鐵門關,有一角獸,形如鹿而馬尾,其色綠,作人言,謂侍衛(wèi)者曰:‘汝主宜早還’。帝以問楚材,對曰:‘此瑞獸也,其名角端,能言四方語,好生惡殺,此天降符以告陛下。陛下天之元子,天下之人,皆陛下之子,愿承天心,以全民命?!奂慈瞻鄮??!?/p>
也就是說,他們在印度河畔遇到了一頭神獸----“角瑞”,“角瑞”居然開口說了“汝主宜早還”五個字,耶律楚材告訴成吉思汗,“角瑞”的出現(xiàn)是祥瑞之兆,說出了“汝主宜早還”就是要勸他班師回朝,成吉思汗于是就率軍回撤了。
這段記錄非常具有神話色彩,印度能免遭蒙古帝國的鐵蹄似乎就是神獸的功勞,然而,真實的情況遠比史書記載的要復雜的多。
成吉思汗西征前,他將“監(jiān)國”的重任托付給了弟弟鐵木哥斡赤斤(以下統(tǒng)稱鐵木哥),成吉思汗兄弟有四人,鐵木哥是最小的那位。
蒙古族素來有“幼子守家”的習俗,且鐵木哥此人有勇有謀,在創(chuàng)立蒙古帝國的過程中曾立下過赫赫戰(zhàn)功,而根據(jù)《新元史·卷一百五·列傳第二》記載:
“(成吉思汗)太祖以季弟,故特愛之,號為國王,其子位于諸皇子之上,車駕征西域,命以本部兵留守漠北?!?從史料記載的情況來分析,成吉思汗不光對幼弟鐵木哥懷有深厚的感情,在政治權力上也是竭盡所能地抬高他的身份,甚至一度到了,將鐵木哥子嗣的政治地位都置于自己子嗣之上,由此可見,成吉思汗對鐵木哥的偏愛。
然而,成吉思汗無論再怎么喜愛他的這個幼弟,歸根到底是屬于私人感情的范疇,而政治這個東西卻是非常殘酷冷血的存在。
他最大的敗筆就在于將感情與政治混為一團,尤其是他將鐵木哥的政治地位遠遠置于諸王之上,甚至諸子之上,這就造成了鐵木哥在政治上享有有很大的“話語權”。
而當時由成吉思汗統(tǒng)率的15萬蒙古精銳遠征西域和東歐大草原,足跡踏遍歐亞大陸,滅亡的國家更是難以計數(shù),因此,從整體來看,蒙古大軍可謂勢如破竹。
可古語有云“殺敵一萬,自損三千”,在長達三年的西征之戰(zhàn)中,成吉思汗不光遠離了蒙古的政治心臟漠北,而且自身兵力損失也損失不小,盡管蒙古騎兵具有很強的遠程奔襲作戰(zhàn)能力,但跨洲際的大范圍作戰(zhàn)也著實給蒙古騎兵造成了大量的非戰(zhàn)斗性減員和消耗。
因此,成吉思汗如果繼續(xù)南下印度追擊扎蘭丁,相信拿下印度并沒有太大的問題,盡管印度濕熱難耐,生活于亞寒帶地區(qū)的蒙古人短暫時間內(nèi)難以適應,但并非不能克服。
相比較政治權力的爭奪,印度特有的酷暑炎熱的熱帶季風氣候、戰(zhàn)力雄勁的象軍部隊等問題,擺在成吉思汗的面前都不是太大的事兒,最大的隱患就在于成吉思汗長期的異域征戰(zhàn),遠離了漠北這個政治中心,畢竟,漠北在當時還是蒙古帝國的心臟地帶,失去漠北的統(tǒng)治權,對成吉思汗來說將會意味著什么,相信他的心里有著清醒的認識。
只不過當時成吉思汗尚未意識到這點,當他們率軍追擊扎蘭丁抵達印度河畔時,打算趁勢將拿下印度,心思細膩的耶律楚材察覺出了這個隱患,于是趁著“神獸”出現(xiàn)的機會巧妙地向成吉思汗諫言回撤。
那么,成吉思汗是不是因為見到了“神獸”而信奉迷信天命所以才率軍回撤的呢?如果我們這樣想,那就太低估成吉思汗作為一名出色政治家的基本素質(zhì)了。
鐵木真的“成吉思汗”這個尊號是蒙古帝國的“通天巫”闊闊出所賜,蒙古人信仰他們的原始宗教薩滿教,而“通天巫”作為薩滿教中“神的使者”,具有能夠聯(lián)系長生天與人間的“神力”。
在鐵木真統(tǒng)一蒙古草原之前,“通天巫”在蒙古各部具有很強的號召力和影響力,即便是實現(xiàn)了大一統(tǒng)后的漠北,“通天巫”闊闊出也有著非凡的群眾基礎,甚至到了后來隨著蒙古的統(tǒng)一,闊闊出開始挑戰(zhàn)起了成吉思汗的權力。
面對挑戰(zhàn)權力、極具影響力的“神的使者”,成吉思汗毫不猶豫地將其處死,從這點來分析,足見成吉思汗不是一個虔誠的信神之人,一個連本民族最高級別的“神棍”都敢殺,出現(xiàn)于異域的“神獸”對他來說,又算得了什么呢?
按理說,即便是“監(jiān)國”。成吉思汗也應當將“監(jiān)國”的重托交付給幼子托雷,而非其弟鐵木哥,且鐵木哥的政治地位在當時的蒙古帝國之中,遠超各路諸王,一旦鐵木哥趁著成吉思汗西征作亂,幾乎很難有人阻擋得了。
而后來的事實證明,元太宗窩闊臺駕崩后,鐵木哥就有了造反的企圖,根據(jù)《新元史·卷一百五·列傳第二》記載:
“(窩闊臺)太宗崩,乃馬真皇后臨朝稱制,斡赤斤引兵至和林,人心震駭?!?從這段史料的記載就可以看出,若非鐵木哥沒有篡位奪權的野心,為何無詔帶兵進京?因此,耶律楚材和成吉思汗的擔憂是不無道理的。
故此,綜上所述,成吉思汗之所以放棄將印度并入蒙古帝國,而連忙率軍趕回漠北,最大的原因是擔心后方不穩(wěn),成吉思汗把對幼弟鐵木哥的偏愛與政治混為了一團,最終釀成了蒙古帝國初期畸形的政治格局,這也造就了他遺恨失印度的終身抱憾。
參考資料:《元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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