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了嗎》
從前有一個學僧在無德禪師座下學禪,剛開始他還非常專心,學到了不少東西。可是一年之后他自以為學得差不多了,便想下山去四方云游,禪師講法時他什么都聽不進去,還常常表現(xiàn)出不耐煩的樣子。無德禪師把這些全看在了眼里。
這天無德禪師決定問清緣由,他找到學僧問道:“這段日子,你聽法時經(jīng)常三心二意,不知是何原因?”
學僧見禪師已識透他的心機,便不再隱瞞什么,他對禪師說:“老師,我這一年來學的東西已經(jīng)夠了,我想去四方云游,到外面去參禪學道。”
“什么是夠了呢?”禪師問。
“夠了就是滿了,裝不下去了?!鄙苏J真回答。
禪師隨手找來一個木盆,然后裝滿了鵝卵石,對學僧說道:“這一盆石子滿了嗎?”
“滿了?!睂W僧毫不含糊。
禪師又抓了好幾把沙子撒入盆里,沙子漏了下去。
“滿了嗎?”禪師又問道。
“滿了!”學僧還是信心十足。
禪師又抓起一把石灰撒入盆里,石灰也不見了。
“滿了嗎?”禪師再問。
“好像滿了。”學僧的語調有些猶豫。
禪師又順手往盆里倒了一杯水下去,水不見了。
“滿了嗎?”禪師又問。
學僧沒有說話,跪拜在禪師面前道:“老師,弟子明白了!”
悟禪:
學海無涯,學無止境。學到很多東西好像已經(jīng)夠了,其實那只是粗略的了解而已,那些細化的東西是永遠也學不盡的。滿只是相對的,不滿才是絕對的,我們有什么理由不謙虛一點呢?
三、如何境界方可為親證如來藏的覺受?陳健民上師《曲肱齋文集卷六.平實商量》所提四點標準——“明相、無念、心無能所、氣離出入”,是經(jīng)得起經(jīng)教考驗,也為漢藏無數(shù)大德親證不虛的,不能因為陳健民本人有爭議,比如凈空老法師斥之為“魔”(因其主張“消業(yè)往生”),就因人廢言。是可謂顯密實證佛教之樞紐,千古秘傳之津要。 前面筆者已經(jīng)講過,如來藏也即為如,其本也即空性。然藏密認為“空性無可現(xiàn)證”。行者所要契入的實際是“心”離開能所、名言后所得之“智境”。 哪么如何的正受方可稱為“如來藏”的境界或者開悟后的境界呢?這才是本文的要點。我們知道,佛法之修行貴在解脫,要解脫要靠正見,而也只有獲得正受后才得真正的正見,此所謂如人飲水。就如同讀者看了本文,也只算是一點認識。 陳健民先生的《曲肱齋文集卷六.平實商量》里破天荒抖露出來禪宗開悟的四點標準——“明相、無念、心無能所、氣離出入”。此四點,謹錄原文如下: 明相 比較以前未入時所見山河大地,一切事物,如同帶了一副水晶眼鏡,非常清凈,非常潔白。古人所謂“露地白?!?,就是這個;所謂“凈裸裸,赤灑灑,光灼灼”,也就是這個;所謂“銀碗盛雪”,也就是這個。普通修行人也未嘗無光明現(xiàn)前,或者眼角一閃,或者只見一片,或者只見一室,或者只在一時。這個明相是處處皆明,隨時皆明,較日后只有厚薄之分;厚時如坐水晶宮里,薄時如雨后初霽,極其潔白;無有一處不是的,無有一時不現(xiàn)前。 無念 本來有念、無念是兩頭話,在見地上并不許無念才是,有念便非。但是初入之時,決定是無;何以故?初入,悟力不強,只有在無念時得個機會現(xiàn)起;有念時不易現(xiàn)起。要到得個用處時,才能在有念、妄念、雜念、惡念等一切念上現(xiàn)起。所以初入的人,隨時應注意除妄想;不除妄想要在得個用處以后去。所以六祖云:“惠能無伎倆,不斷百思想。”然而這不是初入的人,所能做到的。 心無能所 初入時,心雖明明白白,然而并不覺得我心是能入者,明相是所入者。此時之心已歸法性,但覺圓明周遍,一切處明明白白,又舒服、又恬淡、又坦蕩。其詳可讀拙著《反省錄·如也篇》便知。 氣離出入 本來禪宗連心都不談,何況談氣。然而在事實上,這個未死的人,決定是未斷氣的;不因為汝修禪宗,就沒有氣了。在行功上不宜執(zhí)著氣;在印證上卻可作一考察的條件。所以達摩也說:“語無喘息?!边@不是談氣嗎?這初入悟境的氣,是頓然停住了――既不出,亦不入。此悟境偶然現(xiàn)起,為時不久;在其人當時也不知道氣是如何。在久住悟境的人,事后追憶,自然知道此時之氣已離出入。我寫至此,想到打地和尚,他是一個深住入處的好例。他見人問西來意,便持杖打地。有人先將杖偷去,再問他,他只有張口而已。此時彼深入悟境,氣不行動,只有打地一法,以警醒他人;杖不在手,氣又不能行,只有張口而已。此種境界,也可證明禪師教人只以證量,不以言語。其他縱出言語,也屬身教之物,非是言教之物。打地和尚以入處教人;其余噓噓出氣的作風,則是以出處教人,如石頭之教隱峰是也。又因為氣離出入,此時身體重量完全喪失,極其輕安。 然而筆者之文并不能到此打住,然后稱贊陳先生的無量功德。因為第一,陳先生的反對者很多,是位頗具爭議的藏密行者。據(jù)稱,其書被出版社刪減、國家也相繼收回,怕造成不良影響。第二、很多看到此文的佛徒,很多必定是反感西藏密宗的,如說此四點僅為密宗意見,怕難服眾。筆者在此,想說明的是,這點,漢文三藏、禪家語錄其實也是如此贊同的。 關于明相,其實也即“大光明”。說為大光明,因為其非破色陰之后所得之光明或者眼識迷亂的一種顯相。因此時之光明為清凈的,遠離生滅意識心的。關于開悟后能見大光明,是沒有什么疑問的,因為如來藏也被稱為“大光明藏”?!秷A覺經(jīng)》云:“時,婆伽婆,入于神通大光明藏三昧正受,一切如來光嚴住持,是諸眾生清凈覺地,身心寂滅,平等本際,圓滿十方,不二隨順,于不二境現(xiàn)諸凈土?!薄独銍澜?jīng)》:“若離生滅,守于真常,常光現(xiàn)前,根塵識心應時銷落?!庇^此可見佛陀顯說經(jīng)典中明確記載身心寂滅后,可見“大光明”。而禪家語錄里面更比比皆是,只是說的比較含糊些而已,例如永嘉大師《證道歌》:“萬象森羅影現(xiàn)中,一顆圓光非內外。” 張拙秀才開悟之后道出:“光明寂照遍河沙,凡圣含靈共一家;一念不生全體現(xiàn),六根才動被云遮;斷除煩惱重增病,趨向真如亦是邪,隨順世緣無掛礙,生死涅槃等空花?!?關于心離能所,其實也即禪家所說的“無云晴空”的境界。在此境界中的人,心離諸種名言是非,故而于諸境界,但是照見,而非看見,故不攀援。如同明鏡,只是寂然照得景物,并無分別愛憎概念。故禪家打個比方就例如一片晴空無有白云遮擋。然則為何說此時“心無能所”呢?因為若有能所,即不能契入。至于要達到心離能所,必須“頓息狂心”。何為狂心呢?狂心即名言分別攀援之心。近代虛云老和尚開悟詩曰:“杯子撲落地,響聲鳴嚦嚦,虛空粉碎也,狂心當下歇。燙著手打碎杯,家破人亡語難開,春到花香處處秀,山河大地是如來?!贝嗽婞c明這點再無不過,詩中所謂“人亡”,也即我空,而“家”則為眾生攀援依持之物,故“家亡”即法空了。 氣離出入,也即是滅出入息。修學小乘禪法的人知道入四禪定地時經(jīng)典中要“出入息滅”,而出入息滅之四禪則為契入如來藏的要門。《大智度論》卷二十云:“涅槃城有三門,所謂空、無相、無作。四禪等是助開門法。”故一般佛徒謂經(jīng)典沒有記載見道要滅出入息,便持以為無,此為無知之談。而藏密對于這點則說得很明確,他們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氣為心馬,心乘氣行”。而陳健民先生加了一句話:“無明緣行,行即氣也?!鄙w有諸呼吸之有情,蓋不能免于生念,一生念則無明生。而開悟時,則是“明生而無明滅”了,此時當然沒有出入息。而經(jīng)過筆者觀察,漢地佛教所謂近代以來證悟者少,也即不明禪教本意,妄執(zhí)片言,忽視開悟前修習禪定的加行,甚至一般禪和連什么是四禪都不知道。還沾沾于所謂“行、住、坐、臥”皆是禪,實在是亂了道次第的妄語?!洞笾嵌日摗吩疲骸笆侨N智慧,若不住定中,則是狂慧,多墮邪疑、無所能作。若住定中,則能破諸煩惱,得諸法實相?!睅缀跏敲鞔_強調,開悟必須有禪定的加行。在此,筆者強烈建議讀者研究《阿含經(jīng)》,各個得四禪,如此開悟之人遍在,漢傳佛教法統(tǒng)有繼了。 至于輕安這點,即是四禪八定的一般要求,更是行者開悟后的一個明顯的心理變化。以前未悟之時,雖壓伏妄念,然眼之所見,世間乃至自身無非骯臟之物,不免沉心入空,不覺世間有何生趣,此也即世俗所謂心理悲觀,不免沉重。而開悟之后,猶如桶底脫落,世間煩惱之物,不復能久居于心,此時之心理當輕快安詳如失重量。虛云開悟詩中所謂“春到花香處處秀,山河大地是如來?!币布凑f此種心態(tài)。
古今禪門公案皆為禪師考驗或印證弟子悟道的對答,其實這種對答,就是一般人所謂的“考試”。不同的是,它是隨各人的根性與時間、地點而變化,它沒有明確的劃一標準答案,也不是從思考理解得來的。所以,如果不是禪門的師徒,有時候很難明白其中的道理所在,而且,如果用常人的想法來推敲,往往會發(fā)覺“公案”之違背常理。若認做按事說者,則完全錯會了也。而今人業(yè)深慧淺,每將直指本分之話,認做解義訓文之詞。如趙州云:“老僧念佛一聲,漱口三日?!奔啊胺鹬蛔?,吾不喜聞?!眰€個認為實話,遂以念佛為不屑而藐視之。不知趙州“佛之一字,吾不喜聞”下,有問:“和尚還為人否?”州曰:“佛佛。”乎?有問:“和尚受大王如是供養(yǎng)(趙國父子二王,及燕王,均恭敬供養(yǎng)),如何報答?”州云:“念佛。”乎?又僧問:“十方諸佛,還有師也無?”州云:“有?!眴枺骸叭绾问侵T佛師?”州云:“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焙??夫“念佛一聲,漱口三日”與“佛之一字,吾不喜聞”及以佛佛為人,以念佛報恩,以阿彌陀佛為十方諸佛師,皆是指歸本分之轉語。若將前之二語,認做實話而實行之,必至謗佛、謗法、謗僧,永墮惡道。若將后之三語,認做實話而實行之,必至業(yè)盡情空,現(xiàn)生證圣,往生上品,漸至成佛。此二種話,各禪書均一齊同錄。前二語,凡一切人,皆常提倡。后三語,吾數(shù)十年來,未見一人言及一句者。前后所說,皆歸本分。后三句,縱不會趙州之意,其利益比會得趙州之意更大。以雖不會趙州之祖意,乃是遵如來金口誠言之佛教。前二句,縱會得趙州意,也不過是開悟而已,其去了生死尚大遠在。何以一人之話,會不得當做實話,其禍莫測,而人人提倡?會不得當做實話,其利無窮,而舉世無聞?(印光大師《佛法修行止偏法要》)
[1]緇素:僧俗。
[2]須陀洹:譯為入流、預流,是聲聞乘四果中的初果,已斷三界見惑,初得法眼。得此果位者,再經(jīng)七番生死必斷思惑證四果阿羅漢。
[3] 辟bì駁:駁斥。
禪是離語言對待的,是不可說的,一說即不中;可是,究竟真理固然如此,但對一般人如果不說,豈不是永遠無門可入嗎?所以,我們見到禪宗的語錄居然也相當多,就是這個緣故。我們就禪的內容特色列舉幾點,以為入門的契機,使我們進一步認識禪門的風光。 在佛教的其他宗派中,有些是依他力的輔助始得成佛,而禪宗則是完全靠自我的力量。如凈土法門持誦佛號,密宗持誦真言,都是祈請諸佛加被,配合自力而后得度。
禪師們認為成佛見性是自家的事,靠別人幫忙不可能得道,唯有自己負責,自我努力才是最好的保證。心外求法了不可得,本性風光,人人具足,反求內心,自能當下證得。
宋朝時,大慧宗杲禪師要道謙外出參學,道謙不肯,后來宗元與他同往。宗元曾告訴他說,有五件事別人不能幫忙:走路、吃飯、饑、渴、排泄。
有人問趙州禪師道:“怎樣參禪才能悟道?”
趙州禪師聽后,站起來,說道:“我要去廁所小便?!?br>趙州禪師走了兩步,停下來,又說道:“你看這么一點小事,也得我自己去!”
求法也如是,別人何嘗幫得上忙?言下道謙恍然大悟。 禪不講知識,因此,不受知識的障礙,也更視知識為最大的敵人。知識教人起分別心,在知識領域里,人們會因此迷失了自我,甚至為邪知邪見所掌握,形成危害眾生的工具。所以,禪首先要求追尋自我,其過程和手段,往往不順人情,不合知識,違反常理。
因為在禪師的心目中,花不一定是紅的,柳不一定是綠的,他們從否定的層次去認識更深的境界。他們不用口舌之爭,超越語言,因而有更豐富的人生境界。傅大士善慧說:“空手把鋤頭,步行騎水牛;人從橋上過,橋流水不流。” 這是不合情理的描述語句,完全是在與迷妄的分別意識挑戰(zhàn),以破除一般人對知識的執(zhí)著。掃除迷妄分別的世界,使人進入一個更真、更美、更善的心靈境界。禪語是不合邏輯的,但它有更高的境界;禪語是不合情理的,但它有更深的涵意。
六祖曾說:我有一物,無頭、無臉、無名、無字、此是何物?
神會接口答道:此是諸佛之本源,眾生之佛性。
六祖不以為然,明明告訴你無名無字,什么都不是,偏偏你又要指一個名字相(佛性)出來,這豈不是多余。禪的教學是絕對否定一般分別意識;不容許意識分別來參雜其中。在佛門中,被人們贊美為知識廣博的智閑禪師在參訪藥山禪師時,藥山問他:“什么是父母未生前的本來面目?”
智閑禪師愕然不能回答,于是盡焚所藏經(jīng)書,到南陽耕種。有一天,當他在耕地時,鋤頭碰到石頭,鏗然一聲,而告頓悟?!耙粨敉?,更不假修持”。這就是藥山不用知識來教授智閑的原因。他要讓智閑放下一切知識文字的迷障,來返求自心。這種超然的教學,可以說是絕無僅有的。這在一般知識界里,簡直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這是禪的另一項特色。 人整天忙碌,為的是生活,為的是圖已此身的溫飽,可是這個“身”是什么?
禪師說:“拖著死尸的是誰?”
這種問題,在一般人是不容易體認得到的,人們辛苦地奔波,飽暖之外,又要求種種物欲;物質可以豐富起生活,卻也常會枯萎了心靈;口腹之欲滿足了,卻往往反而閉鎖了本具的智慧。
人們的日常生活,完全在一種不自覺的意識下被向前推動著。善惡是非的標準,都是社會共同的決定,沒有個人心智的真正自由;所以這一時代的人們,往往感覺到,雖然擁有了前人所夢想不到的物質生活,卻也失去了最寶貴的心靈自我。這是現(xiàn)時代的人類的悲劇。
事實上,人們也逐漸地覺察到這一危機,也曾設想了許多補救的辦法,社會哲學家,也提出了改良的方案,雖是改善了一部份,但對整個泛濫的洪流,似乎也無濟于事。
禪,這個神妙的東西,一旦在生活中發(fā)揮功用,則活潑自然,不受欲念牽累,到處充滿著生命力,正可以扭轉現(xiàn)代人類生活意志的萎靡。
禪并不是棄置生活上的情趣,確切地說,它超越了這些五欲六塵,而企圖獲得更實在的和諧與寂靜。他一樣的穿衣,一樣的吃飯,“任性逍遙,隨緣放曠,但盡凡心,別無圣解”。如有僧問道于趙州禪師,趙州回答他說:“吃茶去!”吃飯、洗缽、灑掃,無非是道,若能會得,當下即得解脫,何須另外用功?迷者口念,智者心行,向上一路,是凡圣相通的。禪,不是供我們談論研究的,禪是改善我們生活的,有了禪,就有了富有大千的生活! 何謂禪?禪就是自然而然,禪與大自然同在,禪并無隱藏任何東西。
什么是道?“云在青天水在瓶”,“青青翠竹無非般若,郁郁黃花皆是妙諦”。
用慧眼來看,大地萬物皆是禪機,未悟道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悟道后,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但是前后的山水的內容不同了,悟道后的山水景物與我同在,和我一體,任我取用,物我合一,相入無礙,這種禪心是何等的超然。
“偶來松樹下,高枕石頭眠,山中無歷日,寒盡不知年”;“溪聲盡是廣長舌,山色無非清凈身”,隨地覓取,都是禪機;一般人誤以為禪機奧秘,深不可測,高不可攀,這是門外看禪的感覺,其實,禪本來就是自家風光,不假外求,自然中到處充斥,俯拾即得。
但是,今天的人類,與自然是站在對立地位的,人類破壞自然界的均衡,把自然生機摧殘殆盡,展現(xiàn)在世人眼前的一切,都靠人為的障礙機械操縱,而告僵化、機械化。這樣生活下去,怎能感到和諧,怎能不感到空虛,使精神煩憂而痛苦呢?“禪”就如山中的清泉,它可以洗滌心靈的塵埃;他如天上的白云,讓你飄流四方,任運逍 遙。 悟道的禪師,不是我們想象中枯木死灰一般的老僧入定,真正的禪師,生活風趣,而且更具幽默感。在他們的心目中,大地充滿了生機,眾生具備了佛性,一切是那么活潑,那么自然,因此,縱橫上下,隨機應化,象春風甘霖一般地滋潤世間;有時具威嚴。有時也至為幽默,這正是禪門教化的特色。
溫州玄機比丘尼,參訪雪峰禪師。雪峰問她:
“從何處來?”
“從大日山來?!?br>“日出也未?”
如果日出,早這溶卻雪峰。(這是說我若悟道,則盛名必將雪峰禪師掩蓋,哪需來向你請教?)
雪峰又問:“叫什么名字?”
“玄機!”
“日織幾何?”
“寸絲不掛!”
雪峰心想,你真有這個本事嗎?隨口說道:
“汝袈裟拖地了!”
這時玄機猛然回頭,雪峰大笑說:
“好一個寸絲不掛!”
太監(jiān)魚朝恩,權震當朝,一日,問藥山禪師:“《普門品》中說黑風吹其船舫,飄墮羅剎鬼國,請問什么是黑風?”
禪師并未正面回答,只是不客氣直呼:“魚朝恩!你這呆子,問此何為?”魚朝恩聽了勃然變色,正要大怒,藥山禪師笑道:“這就是黑風吹其船舫了!”
靈圳禪師參訪歸宗禪師,問道:“如何是佛?”
歸宗禪師說:“不可語汝,汝不信;汝若信,過來吾告汝!”
然后細聲貼耳地告訴他:“汝即是!”
這些弘化教導的手段是何等的幽默!
學禪,要有悟性,要有靈巧,明白一點說,就是要有幽默感!古來的禪師,沒有一個不是幽默大師,在幽默里,禪是多么活潑!禪是多么銳利! 佛教其他各派對日本文化影響,一般都局限在他們宗教生活方面。唯獨禪宗不受此限,它對其文化生活的各個方面都有極深的影響,這可以說是意義深遠的事實。
在中國,情況可能有不同。禪同道教的信仰、時間以及儒家的道德雖有廣泛的聯(lián)系,但卻不曾像日本那樣對文化生活產生一定影響(禪為日本人所用并滲于文化生活 ,或許應歸于因于民族心理)。不過有一點應該特別注意的是,禪對宋學的產生,對南宋一派繪畫的發(fā)展都給予了極為強烈的刺激。這些繪畫曾在鐮倉時代初期,隨頻繁來往于中日兩國之間的禪僧們一起被帶到了日本,并在東瀛國土上博得了眾多的贊美者。國寶。這些作品在日本還存在,而在中國,卻很少能見到了。
作為日本人藝術才能的一大顯著特征,可以舉“一角”式為例,它發(fā)端于南宋大畫家馬遠、所謂“一角”式,從心理上看,它同日本畫家之“減筆體”的傳統(tǒng)相結合,即在絹本或紙本上用較少的描線或筆觸去描繪物象。這兩者都和禪的精神完全吻合。漣漪微起的水面上,獨自飄蕩著一葉漁舟,它完全能夠喚起孤絕的禪的感覺——茫茫大海般廣漠無限,又如涓涓小溪般怡然自得。右畫面上看(點擊放大),這一葉小舟無依無靠,他構造原始,沒有保持穩(wěn)定的機械裝置,沒有乘風破浪的舵漿,也沒有各種戰(zhàn)勝惡劣氣候的科學儀器,總之,與現(xiàn)代化的萬噸巨輪形成鮮明對照。但正是這種極端無依無靠,才體現(xiàn)出一葉漁舟的美德,使我們感到有一種無限的“絕對性的東西”圍繞著小舟及一切,包含萬物。
再看右圖一幅畫:枯枝上一只鳥孑然而立,畫面及其簡練,一條線、一抹影、一塊墨,都恰如其分。它似乎在向我們喟嘆:天越來越短了,自然界繁茂的夏天就要過去,荒寂的秋日將再次降臨。這畫中的意境也許有些感傷,但它卻能使我們去審視自己的內心。當我們有能力觀察到這一點時,深藏在內心世界的無數(shù)精神寶藏就會展現(xiàn)在我們面前。
在這樣多樣化的精神世界種,他們最推崇的是先驗的孤絕,在日本文化用語叫作閑寂。它的真正意義是“貧困”(Poverty),消極一點說就是“不隨社會時尚”。之所以稱其為“貧困”,是因為它不執(zhí)著著一切世俗的東西,諸如財富、權利、名譽等等。而且,在這種“貧困”人的心中,他會感到有一種因超越時代、社會而具有最高加之的存在——這就是閑寂的本質構成,猶如三國時期竹林七賢處于深山笑看世事。 有人問大龍智洪禪師:“什么是微妙的禪?”智洪禪師回答:“風送水聲來枕畔,月移山影到窗前?!?br>空中,梧桐落葉飄零;眼前,蕭瑟秋花凝霜。一位秀才問趙州禪師:“此情此景,如何感悟人生?” 趙州禪師淡淡地說:“不雨花猶落,無風絮自飛。”
大同禪師與嵇山章禪師在室外品茶。大同禪師指著茶杯中倒映的青山綠樹、藍天白云說:“森羅萬象,都在里邊?!闭露U師將茶水潑在地上,然后問:“森羅萬象,在什么地方?”大同禪師說:“可惜了一杯茶?!?br>這就是禪,禪者的態(tài)度,禪者的智慧。
一位禪僧向趙州請教:“怎樣參禪才能開悟?”百歲高齡的老趙州像是有什么急事,匆匆忙忙站立起來,邊向外邊走去邊說:“對不起,我現(xiàn)在不能告訴你,因為我內急?!眲傋叩介T口,趙州忽然又停止了腳步,扭頭對禪僧說:“你看,老僧一把年紀了,又被人稱為古佛,可是,撒尿這么一點小事,還必須親自去,無法找到任何人代替。”禪僧恍然大悟:禪是一種境界,一種體驗,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禪的感悟,是別人無法替代的——想要知道梨子的滋味,你必須自己親口嘗一嘗。
什么是禪?凡是對佛教有研究的人都知道,這個題目嚴格說來是有問題的,因為禪是不能講的。禪的境界是言語道斷,心行處滅,是與思維言說的層次不同的;但是,「妙高頂上,不可言傳;第二峰頭,略容話會」。為了把禪的境界介紹給大家,不得已,仍然要藉言語來說明。
“禪”可以開拓我們的心靈,啟發(fā)人們的智能,引導我們進入更超脫的自由世界。禪合乎真善美的條件;雖然不容易談,可是要知道什么是禪,那我們就不能不盡力弄清楚。
禪者心也,心中有禪,坐亦禪,立亦禪,行亦禪、睡亦禪,時時處處莫非禪也。禪也是頓生的,特定的時間,特定的空間,人頓悟,得禪意。 佛教以為萬法皆由因緣所生,無自性,所以是“空”;其說顯然有極大的缺陷,如說緣起性空,果從因來,構成此果之因又是由前因所成,如此層層相追,則構成萬法之第一因如何而來?如仍有諸前因、諸前緣,則非第一因;如無前因,則是無因之果;緣起說既不可采,而談空說有,又同其偏執(zhí)。中土的佛學則大量地采用了老莊道體說;也由于吸收儒道思想以入佛,方能使其思想漸至圓融,日以壯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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