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全國的群眾都知道成都是一個閑散的城市,生活節(jié)奏慢半拍,打麻將、泡茶館蔚然成風。對這樣的評價我這個四川人自我安慰認為是褒貶皆有。貶義就不說它了,褒義我認為是說我們日子過的悠閑、安逸、滋潤,會享受小康。
四川成都最大的缺點是少太陽,不好聽的話頭是“蜀犬吠日”,有一定道理,也因此養(yǎng)成了這里人們愛聚攏在室內活動的習慣,反正外面也不燦爛,在屋頭坐著還熱鬧一些。正如諺語說的“頭上青天少,眼前茶館多”。過去城市內外,凡大街小巷,大、小茶館隨處可見,也是“錦城一絕”。不過這幾年城市改造的步伐太快了,日新月異,很多街邊邊上的茶館轉眼就不見了,心里挺遺憾的。還有說法是,“四川茶館甲天下,成都茶館甲四川”,現(xiàn)在茶館和麻將并列成了成都市的風景線,有人統(tǒng)計每天有二十萬人泡在茶館和休閑場所里。
成都茶館的格局和氣氛與其他地方的茶館比較很有差別,說它是屬于“下里巴人”類型的吧,它也都設有雅間,可供各類人等消費。四川作家陳世松寫了一本書《天下四川人》有比較,他介紹北方茶館是高方桌長條凳提梁壺泡茶,正襟危坐,喝得累人寡味。川東一帶,喝老蔭茶,一根根的長木板凳,純屬喝水解渴歇口氣的,是“無茶無座”(成都人不認為老蔭茶是茶)。南方的茶館裝潢華麗,待客以自制的點心為主,是“有座無茶”。成都的茶館“有座、有茶、有趣”。我也有同感,這里的茶館用一個字來形容就是一個“俗”字,不是庸俗,是通俗,是民俗,是俗的安逸。你看,那桌子椅子都是幾千年人體工程學的光輝成果,竹制的扶手椅完全符合人的關節(jié)屈伸,但是又不像沙發(fā)或躺椅那么會使人昏昏欲睡,而是讓你舒適的呆上一整天也不疲倦。就是那竹椅本身,也是四川茶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F(xiàn)在要想領略老茶館的味道你可以到公園的河邊邊上的茶鋪去。最好的地方是都江堰的南橋邊上,那里人多,風景好,河水、大樹、茶座、小吃一應俱全,隨時隨地熱鬧非常。
在成都的茶館里,人們的坐功可以自然的增長,所以“泡”字就成了茶館的靈魂。過去泡茶館的故事我就不說了?,F(xiàn)在茶館里的內容和故事盡管沒有上個世紀那么豐富,也還是很有味道的。正所謂“杯里乾坤大,茶中日月長”,小茶館大社會,這里匯聚三教九流之客,容留南來北往之風。茶館的社會屬性十分復雜,到此的人群沒有高低貴賤之分,自有雅俗共賞之意。生意人在此可以談生意,退休者在此可以磨時光,朋友們到此可以敘舊情,戀人們到此可以訴情懷,家人們到此可以樂融融。
成都茶館最有特色的是茶博士,其實就是摻茶跑堂的。唐代《封氏聞見錄》:“茶罷,命奴子取錢三十文酬茶博士?!彼拇ǖ牟栀膿讲杓妓嚫叱?,還有許多絕活,前些天還有外地的幾個女子到成都打擂比武,據說打了個平手。他們擺茶船,放茶碗的動作一氣呵成,他們可以把裝滿開水,有一米長壺嘴的大銅壺玩的風車斗轉,他是先把壺嘴靠攏茶碗,然后猛地向上抽抬,一股滾水向直瀉而下的水柱沖到茶碗里,再然后他伸手過來小拇指一翻就把你面前的茶碗蓋起了,那手法硬是叫絕。他們表演的花樣有什么“蘇秦背月”“蛟龍?zhí)胶!薄帮w天仙女”“童子拜觀音”……讓人眼花繚亂。技術高超的可以扭轉身子把開水注到距離壺嘴幾尺遠的汽水瓶里,剛好灌滿,外面點滴不留,和古文里那個賣油翁的技術不相上下;他們生活在茶館,接觸社會各階層,見聞廣博,知識面廣。城市里的道路交通、新聞軼事他們都曉得,因此被茶客呼為“茶博士”。如今在全國各地打工的四川茶博士很多,不過他們靠的主要是一手摻茶技藝,而不是博學多識了。
一般準備到茶館里“泡”上半天一天的人物,都是喝二花、三花的老顧客,就是二級、三級花茶。因為花茶是老茶葉加上茉莉花熏制的,不但價格便宜,三五塊錢一碗,還經得起長時間的浸泡,你就是坐在那里喝上一天,茶鋪也是笑臉侍候,你隨時可以大聲的吆喝“摻茶”……“來了,沒注意,先生對不起了”……普通花茶和綠茶一般都是用蓋碗茶來喝。茶蓋謂天,茶船謂地,茶杯喻人,茶水沖上,蓋子一蓋,意思就是天地人和,您說多有講究。
現(xiàn)在成都茶館的茶具也發(fā)展了,因為有一些要享受陽春白雪的老板們到茶館談生意,要坐包間,喝幾十元一杯的高檔茶,而高級茶葉講究個美觀高雅,于是茶館里就有了水晶玻璃杯子。點上一杯雀舌,那茶葉被水一沖,立刻厚厚地浮在水面上,好像一群要伸出頭的小魚苗,慢慢地它們又一個一個直立著沉下去,立在杯子底下一層,一看就是好茶。老板們喝花茶要喝“碧潭飄雪”,玻璃杯子上面飄起一層白白的茉莉花,杯底鋪著一層嫩綠的茶葉,看著都爽心悅目,喝到嘴里香純濃郁。還有近年發(fā)明的“青山綠水”,就是過去農民喝的野茶——苦丁茶的嫩葉制作的,如今成了高檔的飲料,也要用玻璃杯子承裝才有碧綠味道。我還聽說,有一個生意人,過去租寫字間辦公,每月幾千元的租金,后來他到茶館里開了個雅間,在那里接待客人,每天支付茶錢就行了,還有人伺候,你說這成都人精不精明?
成都的茶館熱鬧,賣瓜子,賣花生,掏耳朵,擦皮鞋,舒筋骨,搓麻將,打長牌,談生意,悶瞌睡,寫文章,百業(yè)千行都對茶鋪情有獨鐘。四川人偏要擠到一起到茶館里找感覺,所謂“鬧中取靜喝杯茶去,忙里偷閑拿桿煙來?!背啥既说南b派頭可見一斑。
記得我上大學的時候,每到考試以前,我就到茶館里去背書,效率特別的高,回回考高分。我這個竅門沒有告訴其他同學,有點私心,想來不好意思。
01.
? ? ? ? 1935年,成都報館《新新新聞》刊載了一篇報道,稱成都共有茶館599家,每天茶客達12萬之多。對于當時城中的60萬成都人來說,超過六分子之一的人每天喝茶也不是啥子不得了的事,稀松平常得很。因為”坐茶館“是當時成都人的一種特別嗜好,從第一泡茶泡開,一天的日子才剛剛開始。竹靠椅、八仙桌、三件頭蓋茶具、老虎灶、紫銅壺外加那個堂館跑堂,人聲吵雜中,時日有序,缺一不可。這些標配從清末開始就渲染著濃濃的市井煙火氣在當時成都超過500條街巷蜿蜒排列,一路傳承,讓中國最早的茶館文化在這里得以開枝散葉。
02.
? ? ? ? 當時的成都,鬧市有茶樓,陋巷有茶攤,公園有茶座,大學有茶園,處處有茶館。能喝茶的去處直接擺到了家門口,之所以如此密集,大概跟成都的天氣有關。有句話叫“蜀犬吠日”,意思是說四川成都的太陽天太少了,連狗都把太陽當成稀罕物,太陽一出,以為是異物,對之狂吠。缺日頭的成都,陰陽失調,人在陰郁中待久了,總會喜歡聚攏圖些“熱鬧”,今天你家明天我家的也不方便,那就找得找個公共空間吧,于是“茶館”成為最佳選擇,“頭上青天少”這種老天爺意下不可逆之事就由它去,“眼前茶館多”這種人能為之之事倒是可以折騰出些熱度來,老虎灶上不歇燒著的紫銅壺,紫銅壺里的沸水被堂倌沖注進蓋碗升起的熱氣,演變成成都人心理上共同認知的另一種“日光”。
03.
? ? ? ? 沐浴陽光久了的人,總會生出些慵懶,一泡茶的“日光”中泡久的人自然更會慵懶,慵懶中的成都人有一半的日子都可以在茶館中“泡得心安體暢”,剩下的另一部分日子據說給了火鍋店。舊時的成都人在茶館看書看報聽川戲,現(xiàn)在的成都人在茶館上網上線寫郵件,舊時的成都人在茶館擺“東家長西家短的龍門陣”,現(xiàn)在的成都人在茶館刷“天南近海北遠的八卦屏”。親朋好友的情感聯(lián)絡一席茶可以搞定,橋牌、撲克、麻將牌一席茶也可以搞定。但凡有商務項目要洽談,有糾紛官司要訴訟,有小年輕要相親,有無聊時日要打發(fā)的計劃,成都人都會說“哪天我們一起喝個茶嘛!”仿佛一切重要的不重要的人生事務都可以在一泡茶中泡開泡順。這種舉重若輕的處事姿態(tài)卻讓成都人在國人眼中落下了“休閑散漫不進取”的誤判,這種誤判在我看來多半是其他區(qū)域的人并未解讀出“高拿輕放”的成都市井文化后面所蘊含深厚的知足自信,因為天府之國的人文基因里流淌著對天地自然,人天福報的自然順服,高拿輕放及順天由人的態(tài)度往往令人令事都很“巴適”,“巴適”不是偷懶,相反是對“天地人和”最好的理解和追求,就好像成都老茶館里的標配茶具----景瓷蓋碗,茶蓋、茶船、茶碗三位一體,又各具功能并包含天地人三位一體的寓意,茶船即托碗的茶碟,以茶船托杯,既不會燙壞桌面,又便于端茶,茶蓋有利于盡快泡出茶香,又可以刮去浮沫,便于看茶,聞茶。喝茶。這種一杯茶中就能“泡”出“巴適”的技藝追求何嘗不是一種”隨境自在“的人生智慧呢?
04.
? ? ? ? 在成都老茶館里喝出的熱鬧和有趣是萬千人生體驗中最最真切的“人間煙火”,隨和易親近并綿長不絕。相較于有趣,成都老茶館里的另一個標配“茉莉花茶”卻并不被其他區(qū)域懂喝茶的茶客待見,認為“茉莉花茶”既沒有烏龍茶的剛勁,又沒有普洱茶的醇厚,更沒有西湖龍井的清香細潤,在“有味”上稍遜一籌。但成都人卻獨愛這一款杯中“飄雪”,當茉莉花在開水親潤后緩緩舒展,裊裊沉入杯底時,一縷花香一縷茶香輕柔入鼻,親切自然,直接了當,最關鍵是持續(xù)耐泡還價格親民,好像人生在世,經得起“泡”才是真諦,這也許是成都人不為外人所解讀的通透和務實吧。
? ? ? ? 如果說成都的老茶館是解讀成都的一把鑰匙,那么來成都你可以不去都江堰,可以不去看大熊貓,卻不能不去一次成都老茶館喝一次茶,成都老茶館里由心,熱鬧,平和的“隨境自在”一定能讓你在繁忙快速的紅塵中品味出閑適和愜意。
成都老茶館推薦:
1.順興老茶館:位于加州酒店三樓?,F(xiàn)代包裝的老茶館,在這里可以見識變臉、吐火、滾燈等國粹表演,絕對是外地人認識成都的好地方。
2.培根路路邊茶座:要體會成都普通老百姓的市井生活,強烈建議到培根路走一走,狹窄的街道,兩邊就是傳統(tǒng)的四合院,有幾家就在自家院子里擺上竹椅木桌就變成茶館了。
3.歲月茶莊:青羊宮附近,府南河旁邊
4.文殊院露天茶座:數(shù)以百計的老百姓坐在參天大樹下喝茶的情景可以在這里找到,木桌、竹椅、銅壺。位于文殊院內更增添了幾分古樸的文化氛圍。
5.百花潭公園露天茶座:公園挺不錯,茶座就在府南河旁邊,柳樹就在你的頭頂上。
6.人民公園鶴鳴茶館:始建于二十年代,木桌、竹椅。對著湖看書,很不錯。
7.雙流 彭鎮(zhèn) 百年老茶館。坐落在 彭鎮(zhèn) 楊 柳河 畔,其前身是清末的觀音閣,隨外界如何變化,老茶館和 彭鎮(zhèn) 依然很大程度上保留了曾經的模樣,極具老 川西 壩子的特色。
8.高新區(qū)鐵像寺水街錦陳茶鋪,成片的竹椅和戲臺很是霸氣。
俗話說,樹老根多,人老話多。老人之所以話多,除老來有閑和害怕孤獨外,也因為老人閱歷廣,見識多,有一肚子話要說、可說。同樣,一個城市如果也很古老,話也會多起來。
話多的人多半愛上茶館。更何況,成都人的說話,不是說,也不是侃,而是擺。擺,也就是“鋪開來說”的意思。一擺”這個字,原本就有鋪排陳列之意。比如擺攤、擺席、擺譜、擺闊、擺架子、擺擂臺,都非鋪陳排比不可。蜀人司馬相如和揚雄,便是鋪陳排比的老手。他們的作品,叫做“賦”。賦這種文體,后來不行時了,但它的精神,卻為成都人所繼承,并在“龍門陣”這種民間形式中得到了發(fā)揚光大。
龍門陣就是成都市民的“賦”。據說,它得名于唐朝薛仁貴東征時所擺的陣勢。明清以來,四川各地的民間藝人多愛擺談薛某人的這一故事,而且擺得和薛仁貴的陣勢一樣曲折離奇、變幻莫測。久而久之,“龍門陣”便成了一個專有名詞,專門用來指那些變幻多端、復雜曲折、波瀾壯闊、趣味無窮的擺談。
顯然,龍門陣不同于一般聊天、侃山、吹牛的地方,就在于它和“賦一樣,必須極盡鋪陳、排比、夸張、聯(lián)想之能事。但作為市民的“賦”,則還要鬧熱、麻辣、繪聲繪色、有滋有味,而且還得沒完沒 即便普普通通的一件小事,也要添油加醋,擺得七彎八拐。這樣的“作品”,當然不好隨便在諸如出租車之類的地方向乘客們“發(fā)表”。至少是,短短那么一點時間,是擺不完的;而擺不完,則不如不擺??傊?,擺龍門陣,非得上茶館不可。
事實上,成都茶館的魅力,便正在于那里有龍門陣。龍門陣之所以必須到茶館里去擺,則因為只有在茶館里,頂尖高手們才有用武之地,聽講的人也才能真正一飽耳福。茶館日夜開放,茶客多半有閑,時間不成問題,此為“得天時”;茶館環(huán)境寬松,氛圍隨意,設備舒適,可站可坐可躺,時時茶水伺候,擺者不累,聽者不乏,此為“得地利”;茶客多為龍門陣之“發(fā)燒友”,目標一致,興趣相同,擺者有心,聽者有意,一呼百應,氣氛熱烈,此為“得人和”。天時、地利、人和三者兼得,龍門陣自然百戰(zhàn)百勝,越擺越火。
龍門陣的內容五花八門無奇不有:“既有遠古八荒滿含秘聞逸事古香古色的老龍門陣,也有近在眼前出自身邊頂現(xiàn)代頂鮮活的新龍門陣;有鄉(xiāng)土情濃地方色重如同葉子煙吧噠出來的土龍門陣,也有光怪陸離神奇萬般充滿咖啡味的洋龍門陣;有正經八百意味深沉莊重嚴肅的素龍門陣,也有嬉皮笑臉怪話連篇帶點黃色的葷龍門陣”(林文詢《成都人》)。不消說得,新聞時事自然也是龍門陣的重要內容之一。新聞時事從哪里知曉?一是電視,二是報紙。新聞時事既然為成都人所關心,則成都的報業(yè)也就當然興旺發(fā)達。有人說,成都有三多:小吃店多時裝店多報攤子多。這是一點也不奇怪的。成都人好吃,則小吃店多;成都人愛美,則時裝店多。至于報攤子多,則因為成都人喜歡擺龍門陣,很需要報紙來提供談資。
成都人確實是很愛看報的。成都街頭報攤多、報欄多,成都的報社也多。大大小小各種日報周報、晚報晨報、機關報行業(yè)報,林林總總據說有數(shù)十家之多。成都人看報,又不拘本地外地,全國各地的老牌名報,在成都也都擁有自己的讀者和市場。成都的報欄(包括各報社門前的報欄)也沒有“地方主義”思想,一視同仁地將外地報紙和本地報紙一字兒展開,讓成都人大過其報癮。所以,每天一早,報欄前就總是圍滿了成都人。
過完了報癮,就該過嘴巴癮,擺龍門陣 上哪里去擺最過癮?當然是茶館。因為在報欄前擺,時間有限;在家里面擺,聽眾有限;在單位上擺,影響工作倒在其次,不能盡興才是問題。還是茶館里好。茶館是成都市民的“政協(xié)”,每個人都可以參政議政、發(fā)表高見的。(圖三十九)高見發(fā)表完了,手邊的一張報紙正好用
來蒙臉,呼呼大睡。反正議論時事的目的是過嘴巴癮,剩下的事情也就管不了那么多。可以說,北京人愛談新聞時事是為了表現(xiàn)自己的政治才能,成都人愛談新聞時事則是為了擺龍門陣。
那么,成都人又為什么如此熱衷于龍門陣?
一個簡單的解釋,自然是成都人愛說也會說。“重慶崽兒砣子硬(重慶人敢打架),成都妹娃嘴巴狡(成都人會吵架)”,成都人的嘴巴功夫是全國有名的。
在成都,嘴巴功夫最好的,不外乎兩種人,一是小商販,二是女娃娃。成都小商有句行話,叫“賺錢不賺錢,攤子要扯圓”。攤子怎樣才能“扯圓”?當然是靠嘴巴吆喝:“耗兒藥,耗兒藥,耗兒一吃就跑不脫”;“買得著,劃得著,不買你要吃后悔藥”。你說是買還是不買 女娃子也好生了得。你不留神踩了她的腳,她會說:“咦,怪事,你是三只腳嗎咋個?牛都過得倒你過不倒?”她要是踩了你的腳,也有說法:“擠啥子擠啥子,進火葬場還要排隊轉輪子的么,瓜不兮兮的,出得倒門出不倒門?”你說是和她吵還是不和她吵
的確,成都人好像天生就會說話,天生就會“涮壇子”(開玩笑)、“沖殼子”(吹牛皮)、“展言子”。其中,“展言子”最具特色。所謂“展言子”,就是說話時講幾句諺語歇后語,而且藏頭藏尾,讓你去猜去想,在心領神會中獲得樂趣。比如事情有點玄,就說是“癩蛤蟆吃豇豆”,意謂“懸吊吊的”;而你如果說話離譜,他則會評論說:“你咋個吃苞谷面打呵欠”,意謂“盡開黃腔”。諸如此類的說法,可真是“和尚敲木魚”,--多多多。
于是,簡簡單單一件事,到了成都人的嘴里,就會變得有聲有色,有滋有味。即便罵人的話,也是一套套的。比如某人智商較低,或做事欠考慮,成都人不說他傻,而說他“瓜”。其實,這“瓜”不是冬瓜西瓜南瓜葫蘆瓜,而是“傻瓜”。因為要“展言子”,便略去“傻”而稱“瓜”。由此及彼,則又有“瓜娃子”、“瓜兮兮”乃至“瓜眉瓜眼”等等。說一個人“瓜眉瓜眼”,顯然就比說他“呆頭呆腦”或“笨手笨腳”要有意思多了,也有味道多
又比方說,弄虛作假,在成都人那里,就叫做“水”。其起源,我想大約與酒有關。因為賣酒要做手腳,無非就是摻水。所以,日常生活中,便多用“水貨”這個詞來指偽劣產品。推而廣之,則一個人說話不算數(shù),或做事不到位,成都人便說他“水得很”。由此及彼,則又有“水客”、“水功”、“水垮垮”、“水漩兒”等說法。再比方說,一件事情沒有辦成,就叫“黃”或“黃了”,其他地方的說法也是這樣。但成都人則進而發(fā)展為“黃腔”、“黃棒”、“黃渾子”、“黃蘇蘇”,甚至還有“黃師傅”和“黃手黃腳”等等。
看來,成都人對待話語,就像廣東人對待中央政策,講究“用好用活用夠用足”。成都人說話,是十分“到位”甚至不怕“過頭”的。比方說,紅,要說“絆紅”;綠,要說“翠綠”;白,要說“雪白”;黑,要說“黢黑”;香,要說“噴香”;臭,要說“滂臭”??傊?,是要把文章做足,才覺得過癮。
過什么癮?當然是過嘴巴癮。事實上,成都人說話,除了有事要說外,更多是說著玩,頗有些“為藝術而藝術”的派頭。后面我們還要講到,成都人是非常愛玩的。在成都,熟人見面,除問“吃了沒有”外,多半也會問“到哪兒去?!?。但成都人的“玩”或“?!?,又有一個重要特點,那就是必須同時伴以“吃”和“說”。(圖四十)不管是郊游遠足,還是游園逛街,都必須有好吃的,也必須一路說將過
去。到了地方或走在半路,還要泡泡茶館。如果走了一路,居然無話,那就只能算是“趕路”,不能叫做“?!?如果居然又沒吃沒喝,那就無異于“苦差”,更不能算是“玩”。所以,無論什么豪華新鮮的場合,如果沒有茶喝,沒有好東西吃,不能盡興聊天,成都人就不屑一顧。反之,只要能大擺其龍門陣,那么,不拘到什么地方,也都可以算是“?!薄J聦嵣?,說起“到哪兒去?!保诔啥既四抢?,也就多半是到哪兒去喝茶聊天的意思??傊?,說話,是成都人玩耍的重要內容,甚至直接地就是玩耍。正如林文詢所說,成都人的說話,“更多地是說著玩,把話語在舌頭上顛來顛去地品味,欣賞,展示。猶如綠茵場上的好手,把一顆皮球在腳尖頭頂顛來顛去顛出萬千花樣來一般”(《成都人》)。
于是,我們便大體上知道成都人為什么愛說會說了:好玩嘛!
成都人確實愛說話玩兒。對于成都人來說,最愜意的事情,除了上茶館擺龍門陣,就是酒足飯飽之后,在自家當街門口,露天壩里,拖幾把竹椅,擺一張茶幾,邀三五友人,一人一支煙,一杯茶,前三皇后五帝,東日本西美國,漫無邊際地胡扯閑聊,直到興盡茶白,才各奔東西。至于談話的內容,從來就沒有一定之規(guī)。想說什么就說什么,碰到什么就是什么,就像成都菜一樣,隨便什么都能下鍋,隨便什么都能下嘴。因為說話的目的不是要研究什么問題解決什么問題,而是要玩。因此,只要說得開心,說得有趣,就行。
既然是玩耍,就要好玩,不能像白開水,得有味道,有名堂;而玩得多了,自然能玩出花樣,玩出水平。成都人說話特別有味道:形象生動,節(jié)奏鮮明,尤其注重描述事物的狀態(tài)。比如一個東西很薄,就說是“薄飛飛”的;很粗,就說是“粗沙沙”的;很脆,就說是“脆生生”的;很嫩,就說是“嫩水水”的。又比如一個人很鬼,就說是“鬼戳戳”的;很呆,就說是“木癡癡”的;很兇,就說是“兇叉叉”的;很軟,就說是“軟塌塌”的。至于傻,則有“憨癡癡”、“瓜兮兮”和“寶篩篩”三種說法??傊?,文章都會做得很足。
注重狀態(tài)就必然注重表情,而最富于表情的眉眼也就當然是大做文章之處。所以,成都人說話,一說就說到眉眼上去 比如:賊眉賊眼(賊頭賊腦)、鬼眉鬼眼(鬼鬼祟祟)、瓜眉瓜眼(傻里呱嘰)、假眉假眼(虛情假意)、爛眉爛眼(愁眉苦臉)、懶眉懶眼(懶洋洋地)、詫眉詫眼(怯生生地)、直眉直眼(發(fā)愣)等等;而吝嗇、愛喳呼和沒味道,則分別叫做“嗇眉嗇眼”、“顫眉顫眼”和“白眉白眼”??粗@些詞,我們不難想見成都人說話時的眉飛色舞。
總之,成都人說話,就像他們喝酒吃菜,講究勁足味重,兇起來兇過麻辣燙,甜起來甜過三合泥。講起怪話來,更是天下無敵手,相當多的人,都能達到“國嘴”級水平。比如“文革”中流傳甚廣,諷刺當時沒有什么電影可看的“段子”:“中國電影,新聞簡報;越南電影,飛機大炮;朝鮮電影,哭哭笑笑;羅馬尼亞,摟摟抱抱;阿爾巴尼亞,莫名其妙舊本電影,內部賣票”,據說“著作權”便屬于成都人。還有那個諷刺公款吃喝的“段子”:“過去我們說,革命不是請客吃飯,現(xiàn)在我們說,革命不是請客,就是吃飯”,據說“著作權”也屬于成都人。不信你用成都話說一遍,保管別有風味。
的確,成都人是很會損人的。這一點很像北京人。不過,兩地風味不同。成都人損起人來,要“麻辣”一些,比如把執(zhí)勤隊叫做“二公安”,把某些喜歡趕時髦的人稱作“業(yè)余華僑”就是。當華僑沒有什么不好,但“業(yè)余華僑”則有假冒偽劣之嫌。成都人天性中有率真爽直的一面(盡管他們也要面子愛虛榮講排場),因此特別討厭裝模作樣。一個人,如果在成都人面前裝模作樣,而這個成都人對他恰恰又是知根知底的,就會毫不客氣地說:“喲,雞腳神戴眼鏡,裝啥子洋盤嘛!”雞腳神不知是什么神,但其所司不過雞腳,想來也級別不高。如果居然也來擺譜,當然也就可笑。所以,跟在后面的往往還有一句:“不曉得紅苕屎廚干凈了沒得?!?
成都人當然并非只會損人。他們也會奪人、捧人、鼓勵人,會替別人辯護,或者聲張正義打抱不平。比如“吃酒不吃菜,各人自己愛”,或“大欺小,來不倒(要不得)”什么的。反正不管說什么,成都人都是一套套的。而且,這些套套還能不斷創(chuàng)新,比如“你有‘飛毛腿’,我有’愛國者’,小心打你個薩達姆鉆地洞”之類。
這就是功夫 功夫是要有人欣賞的,嘴上功夫也不例外。武林中人要別人欣賞自己的武功,就擺擂臺,開比武大會;成都人要別人欣賞自己的嘴功,就擺龍門陣,而茶館則是他們顯示嘴功的最佳場合,所以成都的茶館便久盛不衰。顯然,擺擂臺也好,擺龍門陣也好,都是一種展示,一種顯擺,也是對自己活法的一種欣賞。
1、大慈寺茶舍
中紗帽街8號 08:00-18:30?
喝茶30元-80元/人不等,自行選擇。小吃有豆花飯、羅漢面、各類小菜、湯圓、水餃,均為10元/份
2、鶴鳴茶社 ? ?
祠堂街人民公園內 07:00-22:00
一茶一座,16-35元/杯不等,早茶7-10點3元/杯(三花茶),80歲以上免費。
3、陳錦茶鋪
盛安街鐵像寺水街戲臺東萬象會館旁。
春冬季10:00-22:00、夏秋季09:00-23:00,一茶一座,茶最便宜18元/杯,還有圍爐煮茶以及各種零嘴兒。
成都地處相對封閉的長江上游地區(qū),成都平原被眾山環(huán)抱,被認為是“整個中國最富裕、土地最肥沃、人口密度最大的地區(qū)之一”。在中國北方,人們聚居在村莊里,但成都平原的農民則是散居的,如果從空中俯瞰,可見獨立的農舍點綴在田野上一叢叢竹林之中。成都歷史悠久,不少西方人對她不吝贊美之詞,如“最好的城市之一”、“一個小北京”、“像京都一樣的古典風情”等等。直至19世紀末,當沿海城市由于西方沖擊經歷劇烈變化之時,成都得以保留其傳統(tǒng),到成都的西方人驚奇地發(fā)現(xiàn),“西方對成都的影響微乎其微”。
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成都是中國內地人口最多的城市之一。從清末到1920年代,成都人口為34萬-35萬人;1930年代到40年代,為44萬-45萬人,1945年其人口規(guī)模達到74萬人的頂峰,1949年降至65萬人。成都有城墻環(huán)繞,整個清代只有四個城門與外界相通。從辛亥革命到1930年代,又開鑿了三個城門。在城墻之內,成都還有兩個被城墻包圍的小城,即少城(又稱“滿城”)和皇城。少城位于城西,清代為旗人居住,一堵城墻把其同大城分離開來,但辛亥革命后這個城墻被拆除,少城和大城合而為一?;食菫闈h代遺址,明代重修,位于成都城中心,周圍御河環(huán)繞,內稱貢院,三年一次的鄉(xiāng)試便在此舉行。雖然清廷覆沒后其不斷遭到破壞,但幸存到20世紀60年代。
天府之國的飲茶之風
喝茶作為中國日常生活重要部分有著漫長的歷史,正如民諺所稱:“開門七件事,油、鹽、柴、米、醬、醋、茶?!苯袢帐澜顼嫴柚曉从谒拇?,遠可追溯到西周,秦統(tǒng)一中國后,方傳到其他地區(qū),這個歷史發(fā)展過程為國內外學術界所公認。在古代中國,人們追求在幽雅的環(huán)境中飲茶,文人騷客經常描寫他們一邊品茗一邊吟詩作畫的閑情逸致。清代畫家鄭板橋據稱是“茶竹雙癡”,作畫時茶與竹不可或缺,其追求的理想境界是“茅屋一間,新篁數(shù)干,雪白紙窗,微滲綠色”,然后“獨坐其中,一盞雨前茶,一方端硯石,一張宣州紙”。顯然鄭板橋試圖遠離世俗的塵囂,在大自然中得到創(chuàng)作的靈感。茶館不可能營造這樣一種心境。在成都,雖然茶館具備了茶竹兩者(使用竹椅,很多茶館即坐落在竹林中),但通常是顧客盈門,熙熙攘攘。人們去那里不僅是喝茶,也追求濟濟一堂、熙熙攘攘的那種公共生活之氛圍,這或許反映了在日常生活中一般大眾與精英文人的不同品味和情調。
古代中國的各種記載提供了有關茶葉、茶葉生產、飲茶、茶文化的豐富資料,但對茶館的記載多語焉不詳。茶館歷史悠久,但其何時、何地以及怎樣出現(xiàn)的,則不得而知。歷史資料提到諸多飲茶之處,諸如茶室、茶攤、茶棚、茶坊、茶房、茶社、茶園、茶亭、茶廳、茶樓、茶鋪等等,在不同地區(qū)、不同時間,有不同的形式和名稱。由于缺乏詳細的記載,我們并不清楚它們與今天所看到的“茶館”有多大的相同和相異之處。不過,從有限的文獻可知,至少唐代便有所謂“茶室”,即喝茶的公共場所。在北宋首都卞京和南宋首都杭州,有不少“茶坊”,提供了為同行同業(yè)聚會及 *** 活動的場所。明代也有不少茶坊的記錄,尤其是在南京、杭州、揚州等南方城市。
成都亦有很長的茶館歷史。元代費著的《歲華記麗譜》,便稱成都有“茶房食肆”,人們在那里喝茶時,有歌伎演唱“茶詞”。不過,20世紀之前關于成都茶館的資料非常有限,目前所能見者無非是幾首竹枝詞。乾隆時期的著名文人李調元寫道:“秋陽如甑暫停車,駟馬橋頭喚泡茶。怪道行人盡攜藕,橋南無數(shù)白蓮花?!碑斎?,從這首詞所透露的信息,我們也并不清楚他說的是一個茶館還是一個茶攤買茶,但是至少我們知道那時已有賣茶水的生意。一首19世紀初的竹枝詞則提供了稍微詳細一點的記錄:“文廟后街新茶館,四時花卉果清幽。最憐良夜能招客,羊角燈輝鬧不休。”該詞不僅描述了茶館的地點和氛圍,從目前所知的資料中,還第一次看到了“茶館”這個詞在成都的使用。直至19世紀末20世紀初,現(xiàn)代概念的“茶館”在成都并不普遍,正如晚清曾任知縣的周詢所寫:“茶社無街無之,然俱當街設桌,每桌四方各置板凳一,無雅座,無樓房,且無倚凳,故官紳中無人飲者?!辈桊^使用高的方桌、凳子、長條椅,不便人們久坐,到20世紀初,有茶館開始使用矮方木桌和有扶手的竹椅,舒服的座位使顧客更樂意在此逗留,隨后其他茶館群起仿效。
“茶館”是現(xiàn)代中國對這類服務設施最常用的詞,但在四川,特別是民國及之前,最常用的說法是“茶鋪”。在過去成都,熟人在街頭相遇,最常聽到的招呼便是“去口子上茶鋪吃茶”。這里“茶鋪”可以指任何一類茶館。如果說“茶鋪”是稱人們所使用的公共空間,那么“茶社”或“茶社業(yè)”則經常指茶館這個行業(yè)。20世紀初,一些更幽雅的茶館設立,一般稱“茶園”或“茶樓”。不少“茶園”提供演戲娛樂,而“茶樓”則指在有兩層或設在二樓的茶館,不少以評書招徠顧客。
關于茶館的記憶
20世紀上半葉,許多到成都的外省人和外國人,對成都的茶館和茶館文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他們的游記中常有生動的描述。成都人則自己調侃說成都有“三多”:閑人多、茶館多、廁所多。在中國,成都的確以茶館最多、茶客最眾并在茶館中消耗的時間最長而名聲在外。如李劼人所描寫的晚清:“茶鋪,這倒是成都城內的特景。全城不知道有多少,平均下來,一條街總有一家。有大有小,小的多半在鋪子上擺二十來張桌子;大的或在門道內,或在廟宇內,或在祠堂內,或在什么公所內,桌子總在四十張以上?!蓖鈦碚哌€經常將成都茶館與其他地區(qū)進行比較。例如一個西方人發(fā)現(xiàn)在成都“有飯館和茶吧(tea drinking saloons),面街而開,后者有著與英格蘭的酒吧(public houses)同樣的作用,但并無酒吧那樣的弊病。朋友們在那里聚會閑聊”。他還注意到“大部分生意都在茶館成交”。
不過關于茶館最詳細的描述還是來自到成都的外省人。著名教育家舒新城1920年代到成都時,給他印象最深的是“此地人民生活的特別休閑”??箲?zhàn)爆發(fā)后,這種生活方式也改變不多。左翼作家蕭軍1938年到成都,吃驚于茶館之多,便不無夸張地感嘆道:“江南十步楊柳,成都十步茶館”。曾經留學法國的國民黨元老吳稚輝在1939年也稱:“成都茶館之多,有如巴黎的咖啡館?!碑敶骷液臀膶W評論家何滿子回憶道:“茶館之盛,少時以為當屬江南為最;稍長,到了一次揚州,才知道更盛于江南;及至抗日戰(zhàn)爭時期到了成都,始嘆天下茶館之盛,其在西蜀乎!”何滿子系江南人,除了戰(zhàn)時在成都以及反右后被發(fā)配西北幾年,他一生幾乎都在江南度過,但成都茶館是他常寫的主題之一,生動記錄了他在成都茶館中的經歷和觀察。實際上,何滿子不過是許多對成都茶館情有獨鐘的外鄉(xiāng)人之一,他們深受成都豐富的茶館文化之感染,哪怕是短暫的茶館經歷,也給他們留下了無窮的回憶和無限的遐想。
1941年,一個文人寫了一篇題為《關于茶館》的有趣文章,描述了他在各地茶館的不同經歷。作者不是四川人,小時候父母不準他進茶館,因為那是“下流社會”像鴉片煙鬼和賭棍這些人待的地方,即使他站在門外看里面的表演,父母也要把他狠揍一頓。因此,雖然他對茶館很好奇,但在18歲離開家鄉(xiāng)到武漢之前從未進去過。在武漢,茶館的茶客也多是三教九流,他在那里學會了賭博、講下流話等惡習,成為遠近聞名的“惡少”。后來他改邪歸正,到過許多地方,便很少再光顧茶館。不過在上海和南京,茶館舞臺上的漂亮歌女和臺下衣冠楚楚的觀眾,給他印象頗深??箲?zhàn)爆發(fā)后他到了四川,頭五年在重慶,“有幾百個夜晚”都消磨于謔稱為“外國茶館”的咖啡座中。最后他來到成都,發(fā)現(xiàn)這里的茶館給各階層的顧客提供了一個舒服的環(huán)境,是當時“以五元的代價,消磨半天以上的時間”的唯一去處,因而感嘆道:“成都茶館最偉大,真足甲觀寰中”。
這些作者有著相異的政治、經濟、社會、文化背景,觀察的角度也各有不同,但他們對成都茶館生活的印象和感受非常相似,都認為成都茶館之多,其茶館文化之獨特,茶館服務之大眾化,接納各階層顧客之包容性,人們在茶館里所待的時間之長,茶館與居民日常生活聯(lián)系之緊密,是其他任何中國城市所難以比擬的。
本文摘錄自《茶館——成都的公共生活和微觀世界,1900-1950》,王笛 著,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7年再版。澎湃新聞經授權轉載,現(xiàn)標題和小標題為編者所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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