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在雪季籌辦了一場宴會,住在遙遠地方的親戚都來了,我好煙好酒伺候著他們,母親長久的和他們坐在一起敘舊。
雪季的雪山下其實沒有多少雪,無非就是天氣寒冷,道路泥濘且僵硬而已,我和小龍騎著二八自行車四處亂逛,有時也幫母親從鎮(zhèn)上馱回蔬菜和酒,母親的親戚們需要這些東西的,誰都需要的。
母親和親戚們坐在一個大房間里,爐膛里的火光通紅透亮,他們已經滔滔不絕好多天了,十來天總歸是有了,房間里新鮮蔬菜的氣味已經聞不到了,滿是他們的煙味,打嗝味,二氧化碳,房間里幾乎是夏天。
我們一般沒人會上雪山去的,因為雪山上既不能耕耘,又沒有野果,又不會撿到錢。
但我認為大家心里肯定都在好奇雪山到底是什么樣的,雪山上到底都有什么,只是他們沒功夫也沒動力去看雪山而已。
我和小龍想騎二八自行車上雪山的,往上騎一點,滑下來,再騎,再滑。小龍找了個借口說他母親找他回家吃飯。我把二八自行車在草垛里藏藏好,帽子手套戴戴嚴實,靴子也拉拉緊,然后就踩著被凍的僵硬的土地上路了。
大概走了半小時的時候,一陣沉悶的噠噠聲從身后入耳,原來是一個騎著矮種胖馬的少數民族姑娘,也不知道她胖瘦,反正她端坐在馬上,堆在自己的衣服,頭發(fā)和飾物里,臉看起來凍的紫黑紫黑,像一顆成年了的葡萄。
我以為雪山上不可能住人的,我以為少數民族的姑娘都很熱情的??啥言谝路锏墓媚锞湍敲打T著矮種胖馬噠噠噠的上雪山去了。
沒過一會兒身后又傳來一陣噠噠的聲音,我轉過身去看了看,一樣的姑娘,一樣的矮種胖馬,看起來她們是一伙的。
小龍要是沒回家吃飯的話,她們兩個我一個,小龍一個,我要走在前面的那個。
現在,兩個矮種胖馬馱著兩個堆在衣服里的姑娘上雪山了,她們不急不躁的好像已經走了十天十夜,而且還會繼續(xù)走下去,再走個十年八年也不成問題,我都懷疑她們從不下馬,就像是一個長在矮種胖馬身上的姑娘。
我一直跟著她們上山,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天都快要黑了。雪山上看起來很漂亮,我一直想拍一張照片,但老是沒辦法對焦。
姑娘們的矮種胖馬在小木屋前停下來,她們幾乎是同時圓滾滾的從馬上滑下來,像小精靈似的,我跟了過去。
她們仍舊自顧自的生火燒水,一句話都不說,就當彼此,當我不存在似的。
她們燒了很多雪水,倒進兩個大木桶里,然后她們脫衣服,鉆進裝滿了滾燙熱水的桶里,我聽見了密集的滋滋聲。
我朝窗外看了看,看見山下起火了,好像正是我家,人像螞蟻一樣往出跑,遠處靜靜地站著一個人,很篤定,一動不動的,應該是我母親。
我在小木屋里找了把椅子,坐下來,看她們窸窸窣窣的泡澡,我還給她們燉肉吃了。
然后我腦袋里聽見了輕快的電子鐘聲,像是城市中央高大建筑上的鐘表報時了,急促,輕快,既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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