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宴

人在冰天雪地里行走，一個腳印一個腳印的去往同一個地方，篝火堆在路邊肆意燃燒，篝火里木頭燃燒的香氣和空氣里雪花的味道融合起來，一起鉆進人的鼻子和衣服里。

被雪水浸濕的鞋子讓腳丫開始發(fā)燒了，好像走不了多遠了，走不到春天去了。

騎馬的人超過了走路的人，走路的人超過了在雪地上爬的人,在雪地上爬的人超過了手腳戴著鐐銬的人。

人們在冰天雪地里吃著雪，喝著雪水，身體干凈而又浮腫，最早到達春天的人騎著馬，他下馬之后，雙腿浮腫，將全部身體倚在了一棵剛發(fā)芽的蘋果樹上，暖流不斷的在林子里蒸騰，沖撞著冷空氣。

騎馬的人吃了地上的苔蘚，浮腫在慢慢消退，腳丫子也正在變干燥，雪水在春天的外面迅速后退，那些在雪地上走的 人，爬的人，似乎也快要擺脫掉這寒冷的苦日子了。

騎馬的男人開始給自己蓋房子，樹干深深的插進解凍不久的土地里，剛發(fā)芽的樹枝剛在屋頂上。從動物的巢穴里找來干燥的稻草和食物，也有成團的潔白棉花，木頭房子前的空地上蘿卜和番茄正在生長，日子好像這樣一天一天就會慢慢好起來。

他正午的時候在林子里散步曬太陽，與野獸搏斗，獲得幾卷貂皮，肉在樹枝上曬干，放進樺皮桶里放起來，貂皮在正午的陽光下曬了很久，最終帶進了房間里，變成溫暖柔軟的床。

騎馬的男人在春天里安頓好自己，開始幫其他人蓋房子，的確，春宴的時間就快要到了。

他蓋起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房子，白天勤勞的干活，晚上平靜的睡覺，并且對朋友們翹首以盼。

春宴的那天，只有一個女人闖進來。她整個人都濕透了，趴在地上，趴在冬天和春天的分界線上，奄奄一息的。她再為難都得自己爬過來，不然不算數(shù)的。

蘋果花已經(jīng)開了，甜蜜的香味四處彌散。鈴蘭花看起來也是快要綻放的樣子，一場突如其來的春雨，讓萬物都玲瓏剔透起來，沒有什么不是美的。

馬在濕漉漉的牛毛細雨中打著響鼻，春天來了，人和牲畜都應該換個情緒，換身衣服，換張臉。

騎馬的人抱起了趴在地上的女人，她似乎沒有什么意識了，眼睛沒有神采，皮膚沒有光澤，頭發(fā)亂蓬蓬的，衣服也毫無講究可言，她只是一個累趴下的女人。

蘋果花綻放的整個林子都是，凌厲的深粉紅色妙不可言。

騎馬的人在春雨中情不自禁的親吻了這個女人，開敗的蘋果花落在地上，深色的泥土里，碧綠的青草里，慢慢枯萎，碎進泥里，變給養(yǎng)料。

親吻是一種無論怎樣都不太能說清楚的感覺。

她奄奄一息的樣子不適合親吻，可親吻就是發(fā)生了，奇妙的是她臉色紅潤起來了，但浮腫仍舊沒有消失。

她坐在房間里的貂皮上，整個身子慢慢滑下去，陷進去。

春雨被濕潤的風吹進窗戶里，她肉嘟嘟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了。

兩朵深粉色的蘋果花在她肩膀下面顫動起來了，她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嘴巴也沒有張開，手臂也沒有動，睫毛也沒有眨，只有一根什么東西，在她身體里抽插，攪動著春天溫柔的湖水，攪動著鮮綠的葉子，攪動著胖嘟嘟的肉和粉色的花。

還有什么在抽動呢 陰莖在抽動，脈搏在跳動。她又開始紅潤起來了，她使得那一根在身體里抽動的東西更加狂熱和不安，她使得它在抽插，像什么東西被從緊密的組織里塞進去又抽出來，進去的時候帶著殘暴，出來的時候帶著貪念。

有什么噴涌出來，直達人類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再抽出來，噴涌在各個地方，這噴涌的樣子，是那么的猝不及防，深粉色的蘋果花上，柔軟的貂皮上，女人奄奄一息的嘴巴上。

到處都有，粘稠潔白。

他給她穿好衣服，抱她出門，又將她放回了冬天和春天的交界處，春宴之前，她爬的進來嗎

也許她身體里的生命會長成一棵蘋果樹，大大方方的在春天里發(fā)芽開花長葉子，但她，不太會了。春天的林子正在日益擴展，但何時，才能將冬天吞噬呢，那些大大小小的木房子后來一直空著，春宴始終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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