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曾在洛杉磯,遇到過一位華裔老太太。她看起來60多歲的樣子,水藍(lán)色的線衫配一條白色過膝裙。她的氣質(zhì),讓你覺得一眼能看到她純凈的內(nèi)心。即使是在影視劇里,也很少見到這么優(yōu)雅的老太太。
我忍不住不看她,因為她是那樣的美好。她的穿著打扮、她的神情面容,讓我不由自主地被吸引。第一次,我主動跟人寒暄套近乎。
一杯咖啡的工夫,我了解到,她是劇作家。她說,活到現(xiàn)在,她的工作是讀書寫文,她的興趣也是讀書寫文。她語調(diào)平緩,字字珠璣。我問她是不是大戶人家出身,比如民國才女的后裔啊,或是國民黨舊部的子女之類。她笑了:“我出生在遼寧一個貧困的村子里?!?/p>
這個老太太,言行舉止和氣質(zhì)不輸給任何一個貴族。她的美好,是來自內(nèi)里的淡泊寧靜,來自身體和精神的雙重保養(yǎng)。
2
講到高貴,我第一個想到的是傅雷。
“1966年9月3日凌晨,由于不堪侮辱,傅雷夫婦于上海江蘇路的家中雙雙自縊。為了防止自縊之后自己的尸身將上吊的凳子踢到而吵醒深睡的鄰居,這對決心自盡的夫婦事先在地上鋪了一床棉被?!?/p>
讀到這個細(xì)節(jié)時帶給我的震撼,讓我的心緒久久不能平息。
什么是高貴 高貴不是住得起別墅開得起保時捷,不是坐得起飛機(jī)的頭等艙也不是出門前呼后擁鎂光燈齊齊聚焦。高貴,是即使身處險難,依舊替別人著想;高貴,是不茍且,不出賣自己的靈魂。
傅雷出身普通,但他是高貴的。遺書上,他還不忘請求妻兄替他們交房租53元人民幣,并把們僅有的600元存款給保姆周菊娣。在赴死之際,還會想著在凳子下鋪一床棉被,怕影響鄰居。在傅雷這里,高貴,是一床棉被的厚度!他的高貴,源于他的學(xué)富五車。
3
清代學(xué)者金纓《格言聯(lián)璧·學(xué)問》有言:“古今來許多世家,無非積德;天地間第一人品,還是讀書。讀書即未成名,究竟人高品雅,修德不期獲報,自然夢穩(wěn)心安,為善最樂。讀書便佳?!?/p>
蘇軾被貶黃州時,仍能寫出“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 一蓑煙雨任平生。”這樣的詩句來,得益于他的滿腹經(jīng)綸,因為飽讀史書的東坡先生,本就以“達(dá)則兼濟(jì)天下,窮則獨善其身”為信條。陶淵明隱居后的“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又何嘗不是一種達(dá)觀的人生態(tài)度。
讀書少,不是差在賺錢的能力上,而是差在境界上。有學(xué)識的人,能夠把苦日子過得精致;讀書少的人,卻以為有錢才可以活得精彩。
我有個初中同學(xué),畢業(yè)就去工廠里上班。去年,在我辭職的前后,她也離開了工廠,決定安心在家相夫教子。
我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嚷嚷著郁悶。她問我:“你在家都干嘛啊 我無聊死了,你不覺得在家無所事事嗎 ”我說我忙得很啊,哪有時間無聊,即使不上班,也覺得每天有做不完的事。她特別好奇:“你都干什么啊 ”我說我讀讀唐詩宋詞,寫寫文章,總覺得時間不夠用。她恍然大悟:“我看到你朋友圈發(fā)的那些文章了。你寫一篇文章,能賺多少錢啊 ”
當(dāng)她知道我一分錢不賺的時候,十分不理解:“不賺錢你還寫什么啊寫?!蔽液鋈挥X得跟她聊不下去了。于她來說,錢是衡量一切的杠桿??稍谒劾锖翢o意義的事,在我這兒卻是一種幸福:能有自己的時間,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夫復(fù)何求
4
讀書多了,就可以多角度看待事物。寬以待人,不鉆牛角尖,也不跟自己過不去。
在這邊的一個臺灣姐姐,每次聚會她都打扮得美美的。她的車?yán)?,總是放著一本書,坐在車?yán)锏热说臅r候,約會去的太早的時候,她就翻幾頁。
她堅持一周兩次跳舞,一周一次給幾個孩子義務(wù)教中文。我一直以為,她是有閑有錢一族。后來大家熟了,我們才知道,她的先生脾氣相當(dāng)古怪,她在婚姻里完全不幸福。她的母親有嚴(yán)重的風(fēng)濕性關(guān)節(jié)炎,生活不能自理。她給在臺灣的母親請了個菲傭,每個月薪資一半要付給母親那邊。
我們夸她心態(tài)好,面對感情的不順和經(jīng)濟(jì)的負(fù)擔(dān),還能如此積極樂觀。她坦然一笑:“有什么辦法 我以淚洗面也于事無補(bǔ)。倒不如想開一些,開開心心地過好每一天。身體是我自己的,跳舞鍛煉是對自己負(fù)責(zé),何況舞蹈是我的愛好。教中文,是讓我心靈有個寄托,能讓我找到自己的價值?!?/p>
電影里歐洲的貴族,壁爐前一張鑲金的椅子,手握一本書,就是一下午。讓我們也來做精神的貴族吧:一張木桌,一杯茶,一本書。如此簡單,卻那么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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