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是如何做到“外舉不避仇”的，一起了解先秦時代純粹的人性

先秦時代是一個用我們今天的眼光難以理解的社會。這里說的當然不含貶義，事實上有一種油然的敬佩在里頭。僅從人性方面來說，“孝”有曾子寧可被打死也不躲避父親的棍棒；“信”有尾生為守約淹死在橋下；“義”有豫讓三番五次為智伯報仇，一心求死；直到漢初，還有讓劉邦震驚的“田橫五百壯士”。

春秋地圖

“春秋大義”和孔子贊賞的，還有一種難能可貴的處世態(tài)度，“內(nèi)舉不避親，外舉不避仇?！薄芭e”在這里是推薦的意思，向上級推薦人才擔任官職。那么第一條人人都樂意，推薦自己親人做官還有什么可猶豫的。不過在先秦時期，我們就會發(fā)現(xiàn)沒這么簡單。在滿足第二條的情況下，才算“內(nèi)外無遺”，公正無私。

可是第二條“外舉不避仇”也太難了。引薦自己的仇人升官發(fā)財 有沒有搞錯。不用說仇人，凡是我們看不慣的人，不喜歡的人，要我?guī)退侔l(fā)財 請問這里是不是地球 我不收拾他就不錯了好吧。這是我們正常人的反應。不過在兩千多年前的先秦時代，地球還是那個地球，社會的氛圍太與眾不同，中華文明造就的純粹無暇的人性令人敬佩不已。

我們今天要說的第一個人物叫祁奚，字黃羊，是晉國的大夫。大致時間是公元前六世紀，“中興之君”晉悼公在位年間，那時魯國的孔子還沒出生，周王室雖然衰敗，諸侯國還維持著對周天子表面的尊奉。祁奚擔任晉國的“中軍尉”，是國君直屬部隊的副官，職務(wù)也很高了。祁奚屢立戰(zhàn)功，為人公而忘私，是個有名的賢人，很受百姓愛戴。

魯襄公三年（前570年），祁奚年老請求退休。晉悼公問他誰可以代替他的位置擔任中軍尉。祁奚不假思索就推薦了一個人，叫解狐。解狐是祁奚的仇人。早期的史料《左傳》等文獻并沒有記載兩人因何結(jié)仇，近現(xiàn)代有人寫文章繪聲繪色地記述，兩人有殺父之仇，這里不予采納?？傊?，在祁奚看來，國事與私仇完全是兩碼事，他向國君舉薦了自己的仇人擔任重要職務(wù)。可惜解狐即將上任的時候病死了。

國君只得再次征求祁奚的意見，請他另外舉薦一個人。祁奚這次推薦了自己的兒子。國君對祁奚的正直無私是毫不懷疑的，于是祁奚的兒子就接替了他的職務(wù)?！洞呵镒髠髡x》、《禮記正義》等典籍對祁奚的行事不吝贊美之詞，“祁奚于是能舉善矣。稱其讎，不為諂；立其子，不為比”。說他認可仇人的優(yōu)點，不為討好；舉薦自己的兒子，并無私心。

祁黃羊的故事

還有一個人物也叫解狐，不能確定是不是祁奚那個仇家。在多種史料中也記載了他“外舉不避仇”的事跡，但年代記錄有出入，這里按《韓非子》等文的記載。晉國大夫解狐與荊伯柳有宿仇，趙簡子問解狐，誰的能力不錯，可以擔任上黨守（上黨在山西東南部）。解狐推薦了荊伯柳。趙簡子很奇怪，問道：“荊伯柳不是你的仇人嗎 ”解狐說：“您問的是上黨守，又不是問我的仇人是誰。”

荊伯柳升了官很高興，聽說是解狐保舉了他，以為兩人可以和好了，就主動去拜訪解狐。誰知不到解狐家，就看見他拉開弓瞄準自己。荊伯柳嚇了一跳，不敢再走近，躬身行禮說：“今天是來跟您道謝的，您不再記恨我了吧 ”解狐晃了晃手里的弓箭說：“你看這是什么 我保舉你是為了公事，我們的仇怨是私事?，F(xiàn)在公事已了，咱們該算賬了，你再不走小心箭不長眼！”荊伯柳只得悻悻離去。

孔子雖然說過“以直報怨”，在處理這種“公”與“私”起沖突的情況時，當然也會義無反顧地“公而忘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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