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上下折騰,弄來弄去不行?;畹闷D難太累,索性一身躺平。
那些世界大事,想想真不好辦。
只能管好自己,努力掙錢吃飯。
兄弟移居深山,遠離囂囂人群。他說如今挺好,往來全是白云。
世事難如意,不必求周全。無可無不可,天上一月圓。
有時連續(xù)幾天,十分懈怠懶惰。
一切都沒意義,什么也不想做。
江湖往來行走,無非要知進退。
可惜屢撞南墻,至今還沒學(xué)會。
不能隨波逐流,天天疲于奔命。
關(guān)掉手機待會兒,好好想想事情。
此生何所需 早晚為誰忙
橫豎一張桌,生死半張床。
早晨不想起床,謊稱身體不好。
結(jié)果裝了半天,竟然真的病了。
今晚又得加班,加班還不加錢。
心中很是郁悶,樓道抽支香煙。
大家是大家,我們是一伙兒。
一伙兒人當(dāng)中,哪個才是我
少時特牛逼,握拳發(fā)宏愿:
解放全人類,紅旗都插遍。
老來得三高,萬事已厭倦。
抱著塑料盒,天天數(shù)藥片。
人生多苦厄,無古亦無今。荷風(fēng)吹四面,悲喜在一心。
最愁與人交往,左右應(yīng)對不來。只好背對塵世,多去看看花開。
春季狀態(tài)不大好,夏天到來更無聊。且搖扇子裝風(fēng)雅,涼快還得靠空調(diào)。
有鳥退休矣,飄然入深山?;赝t塵里,破事沒個完。
老樹:本名劉樹勇,1962年出生于山東臨朐。1983年畢業(yè)于南開大學(xué)中國語言文學(xué)系?,F(xiàn)為中央財經(jīng)大學(xué)文化與傳媒學(xué)院教授,藝術(shù)系主任。先后致力于視覺語言及表現(xiàn)形態(tài)、影像傳播、當(dāng)代中國攝影觀察與批評等研究領(lǐng)域。策劃眾多重要展覽,著作數(shù)十種。
在微博上,每天上傳一幅畫,沒加V的“老樹畫畫”,短短幾個月中迅速成了熱門ID。他的畫,總是寥寥數(shù)筆,傳統(tǒng)的古典山水背景,一個或幾個民國時期的長衫先生,偶爾也能看到飛機或牛仔褲等一些現(xiàn)代元素。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在此隨意“混搭”與“穿越”。更絕的還有與畫面相配的一首首率性而肆意調(diào)侃的打油詩。有網(wǎng)友贊:“畫這畫的人,心在天上游蕩呢!”
“老樹畫畫”究竟何許人也?通過打探,記者終于得知他的真實身份,是中央財經(jīng)大學(xué)文化與傳媒學(xué)院教授劉樹勇先生,1983年南開大學(xué)中文系畢業(yè)。剛教書時,學(xué)生送其外號“老樹”,這一叫,就是20多年,也成了他的微博昵稱。究竟是什么樣的經(jīng)歷,讓老樹可以畫得如此古意盎然,又深深吸引著現(xiàn)代人?記者日前對他進行了專訪。
過去我太把繪畫當(dāng)回事兒
記者:你的畫在微博上成為熱議話題。生活中的你是什么樣的,像不像古人?
老樹:生活中我和所有人一樣,像驢一樣地干活。也許我的某些感受和古人有同感。不過我不喜歡古代某種迂腐的東西,我比較喜歡的是上世紀(jì)20、30年代,既有大家爛熟于心的傳統(tǒng)文化,又有留學(xué)生從歐美帶來的西方文化。那種氣象很平安、溫和,是我喜歡的。
記者:你感覺到大家對你的關(guān)注了嗎?為什么你的作品能大受歡迎?
老樹:我感覺到了。我自己不是太在意,這不是矯情。我做博客很早,但后來不做了,因為不喜歡湊這個熱鬧。我對博客的定義是,光著屁股滿大街跑。去年,有朋友建議我做微博,我就用“老樹畫畫”這個名字開了微博。說到作品受歡迎,可能現(xiàn)代人都活得太累,所以才有很多共鳴。
記者:有人夸你的畫是“穿越版”畫作——“在古典山水人物中放進當(dāng)代人的思考?!蹦愕漠嫵鰜砗?,聽到了哪些反響?
老樹:公眾對我的畫如此感興趣,遠遠超出我的想象。當(dāng)然我也聽到不少專業(yè)畫家的反應(yīng)。他們說,你怎么可以畫得那么放松,我們都很焦慮,表達不可能那么酣暢淋漓。其實過去我與他們一樣,很緊張,看重這個形式,那個規(guī)范。后來我想明白了,畫畫不就是自我表達么?最好的表達,就是人間的話用人話說清楚。過去,我太把繪畫當(dāng)回事兒。放膽說,放膽畫,就行。人到了一定的年齡,全想明白了。我干過多年攝影,做過十多年的出版。我的經(jīng)驗告訴我,有些東西別看得太重,年輕時只有很少的東西,覺得特珍貴。當(dāng)你擁有很多時,就無所謂了。
閱歷讓我的筆下找到自己
記者:那如何才能做到你說的放下呢?
老樹:我有20年沒畫畫,就是覺得自己畫不下去了。畫出來的這筆像齊白石,那筆像徐悲鴻,就是不像自己。這讓我很沮喪。我沒法回答自己一個問題,你是誰?如何通過你的繪畫語言,證實你的存在?我在課堂上講六朝歷史、講竹林七賢,明白了一個道理,誰是嵇康?我就是嵇康。你理解、閱讀他都不夠,關(guān)鍵得體驗他。你要和他心意相通,你就是他。這就是打通古今,打通中外,無古無今。有人說我是從現(xiàn)代穿越到古代,其實一切都是個人經(jīng)驗,哪有穿越?我們都把時間和空間看得太重,誰說今年就是2012年?誰說我就叫劉樹勇?這一切本來就是人定的。明白了這個,才會獲得無比的自由。
記者:你是在哪一年突然就找到了自己?
老樹:2005年,我父親來北京看病。當(dāng)時我郁悶煩躁,晚上睡不著覺,那就畫畫吧。其實我已經(jīng)有20多年沒畫了。畫了幾張,直到天亮,突然覺得有點意思了,之前那種焦慮沒了。我的生活閱歷讓我筆下有了自己的面目。面對一盞孤燈,手握一支破筆,我終于找到了自己。什么中鋒側(cè)鋒、干濕濃淡,所有的規(guī)矩,統(tǒng)統(tǒng)沒了。我發(fā)現(xiàn),只要這樣就行了,管別人說怎樣,畫畫就是這么簡單。
寫詩畫畫都只為痛快表達
記者:哪些畫畫的規(guī)矩被你打破了?
老樹:其實,傳統(tǒng)技巧在繪畫過程中還是會慢慢回來,但它不是來束縛你,而是來滋養(yǎng)你。墨法原來還是有道理的。我現(xiàn)在畫畫已經(jīng)不像過去那樣恐慌了。管它呢,我畫畫不求什么,只為個人表達。
記者:除了畫畫,寫打油詩也是你的強項嗎?
老樹:我主業(yè)是中文,寫詩算本行。我寫詩,都是邊寫邊想,寫了這句,不知道下句是什么。雖然老寫在地里種菜收菜,但實際上我沒有自己的田園,那是我的向往。不過,我的作品出來后,也曾有讀者很憤怒,說怎么可以寫成那樣,太不合韻律了。我不愿多爭論,自由才是根本。我對繪畫的理解是,不要有限制,讀者看明白了就好,寫詩也一樣。不合韻律?好玩不就行了。
記者:你是為自己畫,還是為讀者畫?
老樹:首先為自己表達得痛快。其次,才會有別人看得痛快。在微博上傳播后,至少有10家出版社找我要求出版。上海攝影家爾冬強,也邀我在今年春暖花開時,在田子坊爾冬強藝術(shù)中心舉辦展覽。說實話,我做了10多年出版,對出書興趣不是很大。我常說,書就是把干凈的紙給弄臟了。
記者:你的畫一定要配上那些打油詩才好玩,是否畫本身有局限性?
老樹:有的畫家說我所有的東西都在畫里,看不懂是你的事,其實這很無知。繪畫確實有表達不了的東西,而文字可以補充這個缺陷,以詩配圖,一個是視覺傳達,一個是觀念傳達,相得益彰?,F(xiàn)在有個偏見,認為畫不夠,字來湊。其實這是繪畫語言的局限性,中國繪畫本來就是詩書畫一體的。
只要直指人心的就是好畫
記者:你的畫讓很多人看后舒緩了焦慮,生活中你自己有焦慮么?
老樹:我也有焦慮,大家的問題都一樣,誰能解決?焦慮的時候,可以幽自己一默。畫畫也是一種宣泄。畫完后真的有一種放松的愉悅。蓋上印章時,先是自己哈哈一樂。然后發(fā)上微博,讓讀者一樂,很開心。
記者:很多網(wǎng)友都很期待你的畫。走紅后是什么感覺?
老樹:我沒覺得自己紅,只是做自己喜歡的事。要說出名,我在攝影領(lǐng)域比這個紅多了。生活中,我是一個悲觀的完美主義者。我追求完美,但我很悲觀,過去那么多偉大理想都沒有實現(xiàn),這讓我很沮喪。我只好安慰自己讓自己快樂,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記者:很多人說,你的畫跟豐子愷的畫很像,你有沒有刻意模仿?
老樹:其實沒有關(guān)系。我喜歡豐子愷先生的精神,他畫中有民國的氣息和溫度感,我喜歡那種味道和安詳,所謂“歲月靜好”的感覺,如果說從畫的氣息和味道而言,豐子愷對我有影響,但如果說筆墨、造型方面,應(yīng)該沒有影響。
老樹:我曾為此作過一幅畫?!霸炀洚嫯嬜悦?,無幻無虛無真。哪有古今中外?造境無非由心。別跟我談雅俗,天下本來無分。打通一切活著,自由才是根本?!碑嫯嬀褪亲杂杀磉_。只要直指人心,就是好畫。
7月29日晚,老樹攜新書《在江湖》在北京單向空間與馮唐、楊葵共話“混在江湖”的人生體驗。當(dāng)這三個自由慣了的男人湊在一起,說出的話便更加的不那么“正經(jīng)”,然而這種“不正經(jīng)”的表皮之下,流淌著的卻是他們各自的認真思索。
老樹(攝影:楊明)
老樹自己說這本書源自偶然,有一個學(xué)生把和自己聊天的內(nèi)容錄音整理下來,隔了兩年自己看看覺得有點意思,里面好多問題當(dāng)時可能就亂說了,其實自己也沒有認真想過。索性在這六七千字的基礎(chǔ)上,徹底想一想,集合起來就有了八九萬字。至于取名《在江湖》,是因為每個人都在江湖。這里的江湖是相對于廟堂而言。他說自己并不像畫里看到的那么悠閑,我跟大家都一樣,充滿了各種焦慮。所以通過一種轉(zhuǎn)換方式,繪畫也好、文字也好,把自己慢慢撫摸一遍,自己理解自己,說來說去就是怎么跟自己相處,慢慢的平靜下來。
老樹覺得這個時代太躁了,能活50多歲還沒瘋掉自己都佩服自己。過去社會跟廟堂相對脫離,有一個世俗空間可以活?,F(xiàn)在無處可隱。每個人都要在江湖中游來游去找一個縫隙,努力讓自己繼續(xù)活下去。
馮唐(攝影:楊明)
作為朋友,馮唐說老樹畫畫和自己寫小說,都是這個社會里少有的一部分還能只為自己表達的人。想老天既然把自己當(dāng)成一個介質(zhì),那就在其中解決自己遇上的人性困擾,如果大家也遇上類似的事,就來看看,看了之后就宣泄,病就能好一半。他覺得老樹的打油詩既順暢又非常憤世嫉俗,正是這種張力和矛盾,反而會產(chǎn)生好玩的東西。如果從里到外都是憤世嫉俗的,基本就是一個傻帽,如果從里到外都是很通順的,有可能表達欲就出不來了。
楊葵覺得人需要趁著年輕時候趕緊學(xué)點什么東西——比如藝術(shù)、繪畫、寫作或者更寬泛一點的比較強烈的有點格調(diào)的愛好,來對抗隨著年齡增加即將到來的生活真相——無聊。老樹畫的東西好像非常質(zhì)樸,可是那種赤子之心是經(jīng)過了至繁以后的至簡。所以必須要學(xué)得底子夠厚,才能夠承受各種各樣的沖擊。?
老樹回應(yīng)楊葵的說法接著說到:“其實男性到了差不多三十五六歲以后就該懂點事兒了,各種經(jīng)歷、遇上的各種人可能是男性共同的一些體驗?!?他說他們這個年齡的人,從小的教育充滿宏大敘事,高度意義化地被告知活著是有價值的。這些年自己發(fā)掘被這句話蒙了四五十年,人活著哪有意義,一輩子也找不著。對于人生,他的個人體會就是不刻意設(shè)計什么,看前面有亮點就走,進了死胡同就拐。人的生命是多樣的,想干嘛就干嘛吧,只要不違法。
在回答現(xiàn)場觀眾提問時,老樹說畫畫也好、做其他事也好,不必那么刻意,第一感受是很重要的,舒服是很自覺的?!艾F(xiàn)在很多小清新,我經(jīng)常感覺到那些書就是在大理的某個床上,早上起來沒穿褲頭寫的,說心靈雞湯有點夸他們,心靈鴿子湯、心靈王八湯,矯情,我們老男人看著有點發(fā)冷?!?/p>
他說自己很喜歡幾米,也喜歡米老鼠等等卡通人物,他們的一個共同的東西就是始終保持一個童心,與這個世界保持著一個非常緊密的很敏感的感受關(guān)系。保持童心比在意年齡重要得多。?
而對于演講中提到的焦慮,老樹給出的解藥則是——“混去吧”,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應(yīng)對。人總是要處在焦慮狀態(tài),如果一個人絕對舒服了,這個人也廢了,絕對緊張可能就得進精神病院了,最好的狀態(tài)是處在兩者之間。?
是這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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