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歲忽已晚

好友，見信如晤。

一晃已是深冬，不知你好不好。

如我日前所記：我長久記掛你，這牽念無關(guān)情愛卻念晴念雨，掛著你的悲喜，掛著你是否哀病失意、有無人救。

我記掛你。

近來天好，我常逛到亮垣府上，帶吃帶喝，坐在碧溪草堂的外廊下自己招呼自己。雖是嶺南，他府里卻也是深冬景象。荷塘已空了很久，但魚很肥，幾處小潭子新添了綠頭鴨，也很肥，我見人們都很歡喜。

內(nèi)院的白茶開得一塌糊涂，寫生的學生很多，大多畫花兒。去歲開春偶遇的穿皮衣涂工筆的男人再沒遇見。外院的矮松現(xiàn)下長得略有些歪，倒也不是十分打緊的事情。

我還是常常做夢，夢中夢醒不過來，總像是魘住了。

日前夢中遠客來，鴉雀紛飛，四方山中大雨不住，來人竟要我入林尋一筐干柴。轉(zhuǎn)眼又雪，蛇蝎聚，石階盡碎。寒江雪柳日晚，廬中來人不肯收傘，我慟極亦不肯攔，又有鴉鳴，又有遠處木魚聲動，黑傘演作長刀化雨而落。鄰村有人哀哭，有人歿。有人跌，有人跪。是于何處求他停步。四時雪雨俱亂。

又夢見大雨如傾，有人纏住我要鎖一輛單車。又夢到讀來的傷心故事。昨日甚至在夢中斬殺了三條蛇。在夢里時有些自在，也有些荒唐。

不知你做不做這樣的夢。

夢中醒來，歲忽已晚。

愿你康健，愿你平安。

阿離

戊戌大寒

時是乙丑月 丁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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